大将军的视察结束时,已经是午后了,军中通常是一天两顿饭,此时就快到第二顿饭的饭点了,霍去病自然要款留舅父在自己营中用餐。卫青欣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把你下面的军官都叫上吧,大家一起吃个饭,我也好认识认识。”
这自然是个极大的荣幸。不一会儿,霍去病部下所有军侯以上的军官已经列队完毕,总数有五十来个。霍去病逐一向卫青介绍各人的姓名、籍贯、年资、战功,卫青则始终不厌其烦的认真听着,还不时地插上几句问话,因此花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次临时安排的觐见才告结束,大家这才进入早已摆好饭菜的正厅。
此时赵破奴已经升为军司马,高不识和仆多也都各自统领好几百人了。三个人虽然与霍去病早就相识,平常也没少听他谈论自己的舅父,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而且还能共同用餐,毕竟还是第一次,自然难以按捺心中的激动之情,回答卫青的问题时,仆多的声调都有点变了。
霍去病看到众人脸上那副崇仰的表情,心中也是一片热烘烘的感觉。是啊,军中又有谁不崇仰大将军呢?奇袭龙城,收复河朔,战功赫赫,名垂青史,又有哪个男儿不为之热血沸腾呢?
舅父自然也是霍去病从小崇拜的对象。虽然自幼没有父亲,但他心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缺失的感觉,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很幸运,他生命中的父亲这个角色,由两个极其出色的男人代替了。第一个是卫青,他承担了一多半的角色份量,另外一小半,则是皇帝陛下。
霍去病记得,自己小时候跟舅父到郊外跑马,那么陡峻的山坡,舅父骑马上山下山如履平地,不,不是如履平地,而是如同飞鸟。而自己则总是坐在舅父的身前,耳旁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小男孩心中那份震撼与骄傲的感觉,是终生无法忘怀的。
还有的时候,他们出来跑马的时间久了,自己就在马鞍上睡着了,舅父的臂弯环绕着他。多年之后,当他率八百骑远程奔袭的时候,骑兵们纷纷夸说自己如何能在马背上边跑边睡,有一回他忍不住接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我三岁就会了。”
面对周围众人纷纷投来的愕然目光,他心中暗笑,选择了不作解释。但是那个臂弯,却也是终生都不能忘怀的。
霍去病也很清楚的记得,舅父当初是如何教自己骑马的。那是四岁那年的某一天,舅父把他抱到了马鞍上,让他抓紧缰绳,自己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骑在他身后,而是跃上了旁边一匹骏马,“去病,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自己骑一匹马了,敢不敢?”
记得当时自己点了点头,“敢!”舅父一扬鞭,自己胯下的马就飞快地跑了起来,在颠簸的马背上,自己紧紧抓住马鞍环,伏低身子,尽力保持着平衡,好像一口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这时舅父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身侧,“不要怕,摔不下来!真要摔下来,我一把就能把你抄住!”
一圈跑下来,舅父夸赞的说道,“都说匈奴的小孩七八岁就能骑马,那算得了什么?看看我们汉家的儿郎!”
这句赞语,多少年来始终回响在这个汉家儿郎的心灵深处,那也是终生不能忘怀的。
霍去病回想到此处,不由觉得眼睛有点潮湿,他掩饰的揉了揉眼,看见厨子正抬着一大盆烤肉上来,顿时满屋飘香。
卫青也笑着赞道,“好香!去病,我真不知道你营中的饭菜如此之好!”
“那是自然,我这里的厨子是陛下赏的御厨,这种风味的烤肉,只怕您府中也不见得能吃到呢!”
“陛下什么时候赏你的厨子?”这事卫青还真没听说。
“就是在过年的时候,”霍去病道,“陛下说我总是住在营里,吃也吃不好,让我自己挑几个合口味的厨子带过来。我一想,这事恭敬不如从命,就真的去了御厨,让他们把东西南北各种风味的菜式全做了一遍。我挨个尝过,选了几个对脾胃的厨子,不过还是西羌这种烧烤最适合随军。”
众人一听都是大笑,高不识接着话茬说,“大将军您不知道,我们军中较试射箭,弓射六十丈,或者弩射百丈,十二箭六中草垛的为合格,十二箭八中的有赏,十二箭九中的就可以来吃御厨的烤肉了!”
大将军笑着问道,“哦?能来吃的人多吗?”
“原来不多,现在太多了,”霍去病回答,“每天中午都招待不过来,我恐怕不得不提高标准了!”众人听了,又是一片笑声。
一群军人正在欢声笑语之时,外面却忽然进来了一个文官模样的人,霍去病认得,此人正是平阳长公主府里的家丞官。只见他向主席这边略施一礼,走到卫青身边,附耳低声说道,“大将军,长公主......”
此时众人早已停了说笑,眼光齐刷刷的望向卫青。一片寂静中,卫青慢慢站起身来,脸上虽然仍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终究难掩一抹无奈,“诸位,我还有些事情,不能多陪大家了,我先走一步,请各位慢用吧!”
众军官闻言,赶紧起身行礼相送,人人脸上均是一片遗憾之色。卫青离席后,大家回来继续用餐,只是每个人心中都难免有些空落落的。好在过了不多一会儿,有人开始自我吹嘘起来,说当年曾是大将军麾下一名小兵,曾参加过龙城之战,一时间,说者唾沫横飞,听者人人神往,厅中的气氛又变得十分活跃热闹了。
而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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