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随意寒暄了几句,陈长青与易峋翁婿两个,便将他请到了内堂。
龙驾降临,那自然是坐了首席主位。一众臣子还不敢坐,直至皇帝莞尔道:“今日朕来,便是为易校尉庆贺孩子满月,若是搅扰了大伙兴致,反而不美。大家,还是自便为好。”
这话落下,有如圣旨,众人方才谢恩落座。
趁着尚未开席,皇帝便要见见那新生的小少爷,易峋只得再去将才哄好的易晗给抱了来。
孩子到了皇帝跟前,皇帝看着一个白净可爱的婴孩儿,想到这也是皇家血脉,算是他的孙辈了,心中便格外喜欢起来,说道:“真是个好孩子。”便将手腕上的一串枷罗木雕刻梵文手串撸了下来,又说道:“这是南安寺主持开光过的手串,朕一向戴着。今儿过来,宫里虽然预备了些见面礼,朕倒是素手前来。没什么好送的,便拿这个给孩子添福吧。”
陈长青和易峋当然谢恩不迭,而这一幕看在一众官员眼里,心里自然有些格外的想法了。
皇帝佩戴多年的贴身物事,赏给臣子的孩子做添福,那是多高的荣耀?
原本看着易峋护驾有功,却没得晋封,有些人还在心里做文章,想着内里是不是另有隐情,皇帝实则已不待见陈家,以至于牵连了易峋。今日见了这一幕,这念头便全都烟消云散。
不待见,会亲自来庆贺满月酒,还把自己的贴身物件赠给那孩子?
皇帝又向宁王意有所指道:“五弟,你看这孩子,喜欢么?”
宁王望着易晗,早已陷进眼里拔不出来了。
他不止有了儿子,甚而还有了孙儿,今日于他而言,真是双喜临门。
宁王说不出话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兴奋带来的颤抖。
他幻想着,与易峋认亲之后,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易家压根不曾想到,今日皇帝会来,后厨慌里慌张,雇来的厨子手忙脚乱,竟不知上什么菜为好。
最终还是秦春娇去了厨房,指点着他们烹饪调味。
今日恰有才来的野蒜,这东西在乡下生的贱,地头田野随处挖一挖就是一大捧。赵三旺领人在地里起菜时,收了几大筐,来送钱粮交账时,便也捎带着送了一大筐来。
秦春娇想起昔日在乡下摆摊时,这皇帝便衣私服到民间走访,恰对那时候的槐花蒸糕和包子大为赞赏,甚而还令陈长青来买了许多次,便打算拿这野蒜做些文章。
她将围裙一裹,卷了袖子,便要亲自下厨。
一旁帮厨的宋青一脸迟疑道:“太太,给皇上吃这乡下的糙玩意儿,皇上会不会发脾气啊?”
秦春娇将唇一抿,浅浅笑道:“放心,我有把握。”
那从京城得月楼雇来的厨子同他的一班徒弟,是早已看傻了眼。他们可还从未见过,达官贵人的太太,竟然能亲自操持锅铲的。这京里的太太小姐,哪个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家的太太,倒是稀奇。然而,看着红红的灶火,映着她白皙的脸庞,倒更显得妩媚且近人。
秦春娇站在灶台前,操持着锅碗菜刀,看着红旺的灶火舔舐着锅底,锅中油滋滋的响着,心中倒欢快起来。比起养尊处优,待在房中当太太,她还是更喜欢劳作。
皇帝驾临,令她意外,但这却是个绝好的机会。她只是个居家的妇人,能做的有限,然而即便是这有限的事情里,她也想扶持丈夫一把。
秦春娇把腊肉和野蒜都切片,下重油,猛火快炒了一道菜,使人送到了外头。
皇帝今日过来,一则是为了易峋,二来则是藏着几分私心。
他晓得当日那个小摊子的女主人,便是易峋的妻子,总想再尝尝她的手艺,只是一直没个由头。
他在宴席上坐着,看着满桌菜肴,无不是精心烹制出来的,但一瞧就知道出自名厨之手,他在宫里可真是吃腻了。
这道野蒜炒腊肉一送上桌,皇帝眼睛顿时一亮,这浓重的烟火气味儿,略带着几分野性的烹调方式,显然不是那些名厨们的手笔。
皇帝下筷,夹了些腊肉和野蒜一道入口,腊肉浓烈的烟熏味和油脂与野蒜强烈的蒜香味儿调和在一处,形成了一股山野的味道。
皇帝大为倾倒,连吃了几筷子,便要大伙都尝尝。
众人尝了,都纷纷赞好。
且不说秦春娇的手艺本就上乘,这是皇帝说好吃的东西,谁敢说不好吃?
皇帝来了兴致,向易峋莞尔道:“你这小娘子,真是很有几分意思。朕听说了她的事情,真可谓是一位奇女子了。朕吃了她这么多顿的饭,倒想给她个封号。”
陈长青与易峋闻听此言,一齐起身。
一个说小女难当,一个说拙荆不敢。
皇帝却朗声一笑:“二位也别替她自谦了,她的手艺,朕颇为赞赏。而观她行迹,也确实当的起。朕打算,给她一个慧心夫人的封号。慧心兰性,当是如此。”
易家人,自然谢恩不绝。
陈长青便要易峋将秦春娇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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