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孙逊送来饭菜。爷俩饮食极其简单,只不过是粗粮熬制的稀粥一碗,一个煮熟的山鸡蛋,外加一碟腌制的山野小菜。
孙逊将碗碟轻轻放在王峰身边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之上,默默注视着少年。此时王峰依然在凝思中,他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于阴符七术仍然不得其解。
轻叹一声,孙逊转身缓步向外走去。在洞口微光的映照下,一日之间,老人竟是苍老了许多,甚至连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了。
随着封禅祭山令的下传,后石坞这个昔日宁静的小山村也变得不再沉寂。天刚微微亮,一大队秦军的兵马彷佛平地里突然冒出来似的,出现在了小村的谷口,在马嘶人叫声中,他们开始忙着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但对于近在咫尺的小村子,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虽然这些军士都在忙碌着,乍一看貌似杂乱无章,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士兵们做起事来手法熟练,分工明确,很显然,如果没有久经沙场的磨练,他们是不会配合的如此默契的。
从村里向外望去,旌旗飘飞,人头攒动。士兵们都穿着厚厚的盔甲,伐木打桩,拉绳撑篷,掘地垒灶,甚至连做饭的伙夫都按部就班做着,一切做的有条不紊。
村口的空地上,被人用石灰撒出了一条直线,这条直线将军营和村子一分为二,如同楚河汉界,秦军的士兵没有任何一人跨越这条直线。这就是多年以来秦军的传统,也是严厉的军令。任何敢跨越直线,骚扰地方乡人者,就地斩杀,绝不姑息。
显然,在大秦严明军纪下,这个西域诸侯国能短时间内横扫天下,统一六国,并非只是侥幸之举。
远处山道上,两匹战马疾驰而来,马蹄踏在山石之上,格外的清脆响亮,不时惊起路边灌木丛中一群群飞鸟,“叽叽喳喳”乱叫着飞向远谷。
“将军,那两个山村野夫到底是什么来头?还要让咱们亲自跑一趟?依在下看来,直接一刀一个,砍了就是,省的日后多生是非。”
在一个弯道口,两匹战马放缓了脚步,一匹战马上的人冲前一匹马的人大声喊道。
“吁......”
被称作将军的人猛的拉动马缰,紫红色的战马前蹄轻抬,马身在空中微一停顿,停在了路边。
此人正是王峰他们前一日在子午谷碰到的大胡子将军白宝群,说话之人则是公鸭嗓赵甲。
“赵甲,我看你这厮越活越倒退了,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马鬃给堵了?那一老一少是山野凡夫吗?就凭昨日谷口的阵法,也当得上世外高人了,更何况那少年,不对,那根本算不上是个少年,充其量还是个刚断奶的孩子而已,可人家一刀就削掉了我们一只耳朵。就这样的手法,换做你,你能做到吗?”
胡子将军紧紧勒住马缰,大声呵斥着属下,他的眉毛扬起,脸上已是有了怒意。
“可是,将军。就算那两人不是俗人,也用不着将军您亲自跑一趟啊,其实这等小事,交给属下就行了,如是他们老实的听从也就罢了,不听就直接捆了,押到将军面前就是。”
公鸭嗓被上司劈头盖脸一通抢白,嚣张气焰顿时减了许多,仍是不甘心的辩解着。
“哼,说你是个猪脑袋,你自己还不信。你难道忘记徐国师代王传谕的那条询查令了吗?代王传谕是什么?你明白吗?其实那就是我王的谕旨,你敢违抗还是我敢违抗?此事重大,马虎不得,不过也怨不得你,昨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回去之后才忽然想起的。”
说完,白宝群猛的一挥马鞭,也不管身后的赵甲,径直疾驰而去。
赵甲怔怔立在原地,虽说此时已是深秋,天气已经有了丝丝冷意,可他头上的冷汗还是冒了出来。
“代王传谕,举国遍寻能人异士,凡有发现不报者,鞭刑七十,役边疆。擅作主张,致能人异士无踪者,斩。致能人异士伤亡者,其人斩,其族灭。”喃喃说出这几句话后,赵甲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对于将军的怒斥他不但没有半丝恼恨之意,而是满心的感激之情。
在没有统一六国之前,秦王便多次下达旨意,遍寻长寿之术,更是举贤若渴,广集能人异士,以期能脱离轮回。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秘密,尤其在六国统一之后,秦王自称天下第一皇帝,对于长生不老的渴望与日俱增,以祈永享宝座,国运万年。
这也是始皇帝的逆鳞所在。所以,敢于违抗者,都难逃一死。这点,对于赵甲来说,当然心里非常清楚。只是几年军伍生涯中,这样的能人异士他从没有碰到过一次,所以此事早已扔在了脑后,要不是将军提起,他是想不到这方面的。还好,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这脑袋算是保住了。
很快,两人来到后石坞村口。由于村口已经白灰划线,即使是白宝群身为郎中令之职,也是不敢擅自违抗,在递过自己的腰牌,验明正身,说明来意之后,才被军队放行入村。
后石坞是一个自发而成的自然村落,家家户户都是依山而建,只有几十户人家,上百口人。打听之下,很快,白宝群和赵甲便来到孙逊家门前。
孙逊彷佛早已知道有客来访,招呼二人在院内石凳上就坐。也不言语,只等二人说明来意。
“老前辈,白某是个粗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白宝群开门见山,双手抱拳,轻施一礼,继续说道:
“昨日白某回去之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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