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更为苦恼,此时只能无奈一叹:“太上长老对魔修的成见太深了。”
“不是成见,是老朽不信人的自我约束。冲动、惰性、贪心……这些东西每个人都有,正道能安稳至今靠的不是仁心,是天道盟定下的规矩。这律法就像是利剑悬在天下修士的头上,告诉他们杀人要偿命,害人要受罚,欺压百姓者必遭天道盟严惩,讲道理只是受罚赔偿,不讲道理的下场就是死。就因玄门百年如此绝不徇私情,即便人心阴暗,世人也不敢犯法行事。可是这样来自外界的约束,魔修从来没有。”
无尘子的心是冷的,少年时的热血在家人被魔修虐杀时就已经凉了,可他偏又清醒着,没办法沉浸于仇恨之中忘却痛苦,百年过来,仍是无法感受到一丝人生乐趣。他知道一个眼中没有希望的人不适合做掌门,这些年也就安安静静地避世修行,从不和晚辈们争名分。只是,现在付红叶的行径越发荒唐了,他也就不能继续放任这个年轻人犯浑,目光如利刃一般钉在白衣青年脸上,只冷声质问,
“掌门,玄门历代先祖费尽心力才将过去凭借力量随意厮杀的江湖整顿成如今模样,现在这柄剑交到了你的手里,你要弄丢它么?”
就凭这一番话,付红叶相信太上长老绝不会与任何奸邪为伍,如此也就够了,他昂首挺胸直面质问,
“太上长老,你知道现在的长安人士混杂了多少血脉吗?在我的记忆中,这千年内就有奚商、丘狄、北凉、红邵、天殷、蛮族……再往前那些小国更是数都数不清,这些国家之间哪个不曾攻城掠野?哪一个不是血海深仇?可是最后不也渐渐融合天下一统,只剩下一个朝廷了?”
玄门修士再正直终究还是江湖侠客,付红叶身为龙脉,过去所接触的都是掌管天下的帝王,思维方式也就与他们不同,此时一番话令无尘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仍是继续道:
“我知道律法很重要,但历朝历代,吞并也好,结盟也罢,只有两个势力结为一体,定下的规矩才能管得到对方的人。律法的确是利剑,可是谁平日里无事就把剑亮在外界呢?我的利刃自然也藏在剑鞘之中,威慑天下,也警醒自己谨慎出剑,莫要伤及无辜。
魔道常年混乱不堪,就算今日没了魔魁,往后还是会有新的魔道魁首,只要世上还有为了自己修行可以随意牺牲旁人的修士,魔修便永远不会消失。与其这样永生永世斗下去,为何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呢?
魔修从无统一理念,我们接纳心中尚存善意的魔修,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这部分人自然也就不会再与那些真正恶徒为伍,甚至还会协助我们共同除恶,这总比一个凝聚在一起的魔道势力好对付。”
付红叶精准地抓住了魔教与魔修本质上的矛盾,一路细细引导终是让最棘手的魔教渐渐脱离了其它魔修。看似退让示好,实则分化,然而分化成功后对方还只会念着他的好,这计策付红叶在尤姜面前是不敢说的,魔教教主好面子,就算结果是好的,知道中计了也一定会和他打一架,不过,与太上长老说说倒是可以。
无尘子这样的正直修士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些弯弯道道,此时细细打量着付红叶,神色终是有了几分迟疑,“掌门的意思是?”
有这份动摇就足够了,付红叶轻轻一笑,只道:“太上长老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侠客,可天道盟盟主不能只做侠客,做领袖的人必须权衡利弊,一切以大局为重。天下安稳不是杀了谁就能解决的问题,修为只是个威慑,止戈靠的还是彼此之间的妥协与融合。长老道我只为私情修好魔道,却不知我做这一切决策从未辜负天下,我只是不求一时称雄,但求万世太平。”
无尘子耿直却不蠢,听了付红叶言语已知掌门之策更适合如今天下,只是闻言还是忍不住道:“你不否认自己有私情?”
付红叶既然敢现身,自是备好了对付太上长老的手段,此时完全不否认自己的私心,掏出一柄镂空银剑半跪于无尘子面前,言语间全是毫无动摇的浩然正气,“我知道长老是怕我为私情误了大事,这是剑君师父留下的裁云剑,剑中尚有天道剑意,如今交于太上长老,就请长老时刻监督,若付红叶之举危害苍生,就将我斩于此剑之下,以慰玄门先祖在天之灵。”
无尘子这样的修士最恨别人和他耍心眼,对这样坦荡的言行却是毫无抵抗力,见付红叶毫无避讳神色反倒是柔和了下来,也不接剑,只是摇了摇头,“掌门不必如此,老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无尘子已经在玄门历经了三代人,对这个自己亲眼看着登上掌门之位的年轻人又怎会毫无感情,本是坚持不肯与魔修打交道,如今却也有了退让之意。付红叶闻言自是趁胜追击,将银剑主动放在太上长老手上,只认真道:“我愿以性命信赖太上长老维护天下之心,也望长老信我,只要玄门上下同心,天下便没有我们除不掉的邪魔。”
他做到这个份上无尘子自是颇为动容,连忙将跪着的掌门扶起,待看见青年的温和笑意,只能一叹,“罢了,老朽本是担忧你被魔道妖人迷惑,如今看来,以你这口舌魅惑魔道魁首都是绰绰有余,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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