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日子突然感受到如此威胁,秋月白心中颇为不安,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
“盟主虽只拜剑君为师,但魔君剑君本为一体,称毕千仞一声师兄也不为过。魔教与鬼域联系全在于毕千仞,有这份同门情谊在,他多少会手下留情。而剑君在时便与大雪山交好,狐王白云侧因此对你也颇为亲切。正因天道盟盟主是你,妖族与鬼域才能保持中立,若你飞升,我想不出有谁能够取代这个位置。”
这些事付红叶自然比他看得更清楚,事实上不止正道如此,魔道也是。尤姜与毕千仞是至交好友,和狐王亦是年少相识,可以说他才是维系这妖魔鬼同盟的核心。他与付红叶任何一方先离开,自己所在阵营的平衡便将被打破。付红叶渡劫之前,玄门长老联名请他出手除去魔教教主保天下安稳,那时他左右为难,每日都在自己感情与正道大义之间斗争,始终寻不到一个让自己安心的解决之法。
现在想来,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换个角度去看待问题呢。他的师兄和剑君师父是尤姜好友,他的魔君师父对尤姜亦是有收留教导之恩,可以说二人的亲朋好友几乎完全一致,这样的两个人本就不该交恶。魔教与妖鬼二族交好,玄门亦是如此,这样一来,只要玄门掌门再与魔教教主联姻,天下不就彻底安稳了吗?
被心魔开辟出新世界的付红叶简直是逻辑鬼才,如此一算更觉自己和尤姜在一起才是长久之道,心中暗暗盘算着如何把魔教教主逮回家,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对秋月白淡淡道:“你说出这样一番话,可是发现了有谁想要这个位置?”
果然,秋月白立刻无奈道:“盟主不曾收取弟子也没有宣告下一任玄门掌门人选,有望争取盟主之位的门派近日来都是蠢蠢欲动,苍天府也收到了不少请柬。我如今可以借腿疾拒绝外出,若盟主不在了,苍天府也少不得要被牵扯进纷争之中。”
付红叶放任自己走火入魔是一回事,不允许底下人闹事又是另一回事,闻言眼神渐渐锐利,声音也冷淡了下来,“精怪爱恨分明根本不会靠近厌恶之人,这城中非议你的流言不是雨君散布的,王发财也没那个本事动摇人心,是你迟迟不表态,有人坐不住了吧。”
他的神色仍然平静,只有尤姜知道,若付红叶不再微笑,那个让他失去笑容的人下场绝对不会好,比如这些年被玄门掌门气得几乎吐血的魔教教主。
然而,秋月白还没发现盟主的神情已不和善,仍是缓缓道出自己今日所求,
“所以我更不愿雨君之事被外人知晓,这样风雨欲来的时候,若是父亲忘恩负义之举传了出去,苍天府便完了。盟主,你能否答应我,若查出的结果当真如我们猜测,就由我向雨君还债,不要牵连其他人。”
秋月白的确是真正的正道修士,他忧心天下,忧心苍天府,从头到尾都没去在意自己,可权势之争中最先陨落的往往就是这样的人。天道盟从不缺乏狡猾的老狐狸,秋月白这样的修士却不常见,付红叶不愿失去这个同盟,虽已知答案仍是试探着问:“你打算如何还?”
对方分明是抱着杀心而来,还能如何去还?自然是血债血偿。
蓝色修士苦笑一声,面临死亡时抱着古琴的手仍是不自觉紧了紧,“其实,我的名字是自己写上去的。”
此话一出,埋伏的魔修和付红叶都惊了惊,他们本也疑惑王发财为何针对秋月白,却从未想到竟是这人自己将姓名投入了许愿井。他竟是真的不怕死吗?
幽冥帛沾染阳气便会渐渐消散,秋月白追寻魔物无果,最终决定铤而走险,将自己姓名写上反面又投入许愿井,期盼这段恩怨能就此结束,别再牵扯无辜。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如今也只是对付红叶平静道:
“父亲已死,我是他唯一的血脉,它既是想复仇,拿了我的命也就够了。只是这茗川百姓全依靠雨君窟为生,那精怪或许不会再允许人踏足自己领地,此事如何处理还请盟主决定,我委实难以抉择。”
魔修我行我素从未曾在意旁人如何,寸劫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和前辈所说的假仁假义不同,秋月白似乎真的不在乎自己会如何,一心只想着这个和他无关的茗川城。他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样笨的人,只看向了尤姜,“教主,师父说人都是自私的,不要对人性抱有太多期望,我被当作祭品献给海神也没一个人来救我,这世上真的有愿意为别人去死的人吗?”
“谁知道那些傻瓜在想什么,反正本座和你不是这样的人。”
尤姜的语气依旧不好,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园中正劝解秋月白的正道魁首,姜奉之曾经也是这样的人,可时间过去得太久,什么都回不来了,那样的志同道合再不可能存在于他与付红叶之间。
认清现实之后,他自屋顶一跃而下,不再去看身后的付红叶,只对寸劫吩咐道:
“你不必再潜伏于苍天府,抽些时日多研究新毒物,内乱一起是止不住的,咱们准备好收拾天道盟吧。”
正道门派既然已有动作,一场内乱在所难免,这正是魔教入侵中原的最好时机,尤姜自然不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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