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也不看戏了,十分愉快打包,全然不顾刚才视我为知己,一边收摊一边道:“小姑娘老头可看出你没钱,但你很有见地嘛,嗯,来日你和我一起听戏,众安桥还是很欢迎你的…”
我顿时觉得不美好了,临安的繁华只为衬托我的贫穷,北瓦的热闹只为彰显我落魄。
忽然一男子手撑纸伞走到跟前,露出灰皂罗衫,腰间束角带,登革靴,他说:“六百两。”
纸伞缓缓撤开,书生必备打扮,背上还背着只大竹书箱。
剑眉星目,十分眼熟,他将头凑过来,堆一脸笑:“惊喜吧?认不出来啊,阿薄。”
这是现任魔王,姜后的儿子,单名一字薄。
初遇魔王在三千年前,琅嬛阁前,弱水之畔,扶桑树下。
我之所以对这事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他见我第一句话便是——要娶我为后。
此前,我对阿薄印象便是这些词汇,英俊潇洒、年少有为……无数褒义词中的仅夹着一个贬义词——荒唐fēng_liú。
因他年少时不顾宗亲反对将自己豢养的母狐狸纳入后宫。
如今在这弱水三千典故的弱水之畔、树根相缠宛如相拥恋人的扶桑下,他对我说出这番话是为了应景,还是他真的fēng_liú,我不得而知,但我实在不想和帝王扯上关系,所以当机立断拒绝了。
他以为我喜欢伏羲那个类型的,拼命的成为那种帝王。
天地良心,我一向和女娲对着干,品味也是,我不喜欢伏羲这个类型。唔,纵然我喜欢伏羲那个类型的,人也看不上我。
时至今日,我没接受他,他也没放弃。
乔行远以为遇到了同道中人,拿出一捧银票,诚惶诚恐对阿薄拱手:“同僚,在下心爱的姑娘这些年只有一股钗,上面的簪花如今都凋谢了,她唯一喜欢的是这泪簪,这些是在下全部家底,七百两。公子若肯让步,在下愿意给公子一百两另觅所爱。希望君子不夺人所爱。”
阿薄瞪着一双无辜眼睛讶异,他从袖里摸出一柄檀香镂空扇,模仿乔行远的动作装模作样在手中掂了掂,轻轻一展就散架作二十二根竹签:“兄台,这也是我、在下心爱的姑娘,在下心爱的姑娘有许多首饰。”
乔行远大喜,作揖:“谢谢兄台。”
“但你似乎不了解女孩子,她们就算有再多首饰衣服,也永远都缺下、一、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薄俊美且道出万千女子心声,赢得围观的女子喝彩如雷。
乔行远悻悻告辞。
我一点一点往后挪,沿着乔行远的路线开溜。阿薄持伞柄往我身前一横,以伞面拦住我的去路,摸着帽子,自我感觉良好道:“依兰姑娘是觉得今日没有展现出最好的一面,不好意思面对阿薄吗……”
我扶额:“你打扮成这样又唱的哪一出?”
他抬头看看四周,青石板铺街道,青瓦白墙,又把伞举到头顶,摸出一卷书比划道:“许仙与白娘子啊,姑娘不觉得江南与书生更配吗?薄是给姑娘写书创造灵感来了”
周围姑娘表情更加陶醉。姑娘们不知道,倘若阿薄正常打扮,英雄和美人更配。
老翁是奸商心心念念忘不了钱,搬着钱箱凑过去,“公子,银票呢?”
阿薄一脸茫然:“啥是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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