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决定直接向秦氏示警。
她面露疑惑,问道:“运货?想是替太太的店铺进货吧?只是这种事不是一向是太太店里的伙计来办吗,怎么要爹爹去?”
秦氏闻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意映一愣,迟疑道:“这货物,与太太无关?”
秦氏附耳说了三个字。意映如遭雷劈,半晌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是他?赵大老爷既想讨好那一位,又怎么会把女儿嫁给徐宪?牵涉到那一位,她不由怀疑养父的死是否真的是纯粹的海难了。
她脑海里现出一个面容坚毅,目光冷冽的男子的样子,她对这个男人,其实真的是有些害怕的——三皇子李允!
这一位三皇子在当今宋皇后和太子的控制下艰难求存,蛰伏多年,一直隐而不发。即便如此,太子仍视他为心腹大患,虽然面上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暗地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不为别的,只为一个嫡字。
天下人都知道,元后周氏在的时候,宋氏只是个贵妃,尽管先元后一步生下皇嗣,也就是二皇子,如今的太子李墨,但终究只占了个庶的名分。况且帝后向来恩爱,当今也绝不会做出如先皇那般宠妾灭妻的行径来,后来,周氏更是生下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三皇子,一时风光无限,独领风骚。谁知周氏早逝,死的时候三皇子只有三岁,并且她临终前竟乞求当今立宋氏为后,立二皇子为储君,当今也答应了,朝野震惊,格局顿变。
前世意映认祖归宗后,有几次听母亲敏元长公主隐晦地提起过这里面的因由,她虽没有细问,却大致知晓。
周氏生安阳公主时遭了大难,身子骨不再康健,容貌也不再如从前那般鲜丽,而宋氏是从潜邸时便跟着当今的,又生下了庶长子,还比周氏小几岁,会打扮懂保养,能撒娇会作怪,尽管圣上敬重嫡妻,也因为先皇的行径绝不会宠妾灭妻,可终究是男人,美貌和情分,是逃不开的劫,所以宋氏也从没遭过冷遇。
再一个,便是宋氏的身份,她是有名的大儒宋景然的嫡女。宋景然在先皇执政时痛感朝纲不振,小人当道,却无力改变,只得弃官回乡。当今就藩时巧遇了宋景然,十分敬佩他的才干,希望能让她为自己所用,因此请求他将女儿许给他做妾。宋景然仕途不顺,当时只是白身,将女儿嫁给皇子,哪怕是做妾,也算是高攀,再加上他又十分看好当时的安王李越,也就是如今圣上,也就欣然应下了。
所以,宋氏与其他妾侍是不同的,她是圣上亲自求娶进府的,与正妻,只差一个名号罢了。而这个名号,圣上是想给的。当时天下初定,圣上想大用文臣,就需要标杆式的人物,这个人,便是当时桃李满天下的宋景然。宋景然中年丧妻一直没有再娶,对美色没有兴趣,能辞官回乡,对权力和名望兴趣想必也不大,所以圣上想来想去,想让多年隐退的宋景然重新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便只有从他女儿宋氏身上入手这一个法子了。宋氏当时已经是贵妃,也生下了皇嗣,已是前途无忧,自己能给的,也只有那个位子了。
枕边人的心思自然逃不出周氏的眼睛。她明白,自己的身子,她和当今都很清楚,不过是早晚的事。倘若那一天到来,宋氏为后,她的孩子也成了嫡子,那么年幼的三皇子必定会被看作眼中钉肉中刺。哪怕她临死前用些旧情逼着当今立三皇子为储,可那么小的孩子,一杯茶一根针,在没有生母看管的后宫里,随时可能丧命。周氏心痛无比,无奈之下,想出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她是在赌,只不过,赌的不是宋氏的感激涕零,也不是朝臣贤惠善良的称赞,她赌的是,这个多年的枕边人,对死前仍为他的江山着想的嫡妻和年幼失恃,一朝从嫡长子沦为嫡次子的儿子的同情和感激。只要这个男人上了心,再幽暗的后宫和下作的手段,也不能伤她儿子和女儿分毫。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她的儿子不仅平安长大,而且长成了最勇猛果决的雄鹰,不出手则罢,一出手便将多年霸占太子之位的兄长狠狠扔了下去,再无还手之力。
意映只要一想到前世当今被逼宫之后那一场大戏,就直冒冷汗,心生惧意。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赵大老爷到底为什么要跟三皇子扯上关系?他的未来女婿徐宪可是坚定的太子党,尽管现在徐宪并没能入太子的眼,可是站队可不是小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难道他是想当墙头草,两边得利吗?可是现在仍处于蛰伏期的三皇子,从没有拉帮结派过,赵大老爷难道不知道这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意映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思绪来。
秦氏见她脸色极差,也皱起了眉头,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说完自己却笑了,他们夫妻两个,一个在太太身边当差,一个在老爷身边当差,女儿只是在一个未出阁小姐身边做事,哪里能比自己知道的多?
意映却没办法装着轻松的样子。她斟酌着开口道:“上回二老爷派人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有个小厮同绘春姐姐说起路上的见闻,说是途经海丰的时候水路上不太平,有个船上坐着进京的官老爷的家眷,都被水贼们放火给烧了,我在一旁站着,便听了一耳朵。”
海丰离滨州极近,那里的水路不太平,滨州的也不会太平到哪里去。
她不能同秦氏说起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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