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严久寂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我“瑾时”,在这之前,他总是“顾瑾时顾瑾时”地叫我。
现在猛地听见他叫我“瑾时”,我承认那一瞬间,我心里其实是不淡定的。
说出来感觉有些小家子气,所以我也一直没提过。
可事实上我是很介意的,他那么亲昵地叫苏妍“妍妍”,却从来只肯连名带姓地叫我,哪怕是在床上。
我心里正在因为他这么一个简单的称呼而思绪万千的时候,严老爷子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当场就当着严久寂的面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会督促我的饮食,做到以身作则。
同时,他着重论述了开枝散叶的重要性,以及生二胎三胎乃至四胎的必要性,一条条一桩桩,有理有据,论证很充分。
当然,他也没忘了打温情牌,十分真诚地表达了他想要一个温暖热闹,重点是人口足够多的家的强烈愿望
对于严老爷子的发言,严久寂除了点头还是点头,看得出来,他那是相当满意的。
而我,在被严久寂喂着吃不知味地吃了一盘子清汤寡水之后,又被严老爷子喂着吃了一盘,当时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
不过事实证明,严久寂的饮食控制还是有效果的,季修延来给我定期检查的时候都说我的刀口比一般剖腹产的孕妇好得快得多,更何况我的伤口曾经一度严重撕裂再度缝合过,这样的恢复速度简直堪称神速。
当然,也不全然是因为饮食控制,这其中也有严久寂请的特级看护的功劳在。
严瑾两个月那天,严久寂在家里简单地给她办了个双满月酒,其实也算不上是办酒,就叫了季修延,在家里吃了一顿好的。
那一天,他终于默许我吃了些带味道的菜,虽然不准我吃太多,但我已经喜极而泣。
席间,严老爷子、老管家,还有季修延都送了红包,垫着分量都还挺足,我本来想还给他们的,可严久寂却很坚定地让我收着。
他们也说这是不是单纯的礼,更是给严瑾的祝福,我只是代为保管。
我听了,我也就没有多做纠结,收了下来,心想得找个机会单独给严瑾存起来。
这个月里,严瑾长势极好,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虽然还是睡着的时间偏多,也越来越爱笑。
奶妈告诉我,两个月大的孩子,笑也是无意识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开心,经常抱着她就不舍得松手,常常因此惹来严久寂的一通教训。
但是他明明比我还要宠严瑾,而且和他比起来,他比我更像是为人父母的。
我在无意间看到过他给严瑾换尿布,那动作熟练的,一点不比专业护工差,我也是那时候才相信季修延说的,他去上奶爸培训班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严久寂已经越来越少去七院了。
我尝试去问过他,他也有问必答,是说苏妍的情况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虽然偶尔还是会有突发情况,但也不是太严重的事,基本上医护人员已经能够自行处理,所以他不会太常去了。
他的态度,他的行为都在向我表明,他已经决定了要和苏妍撇清关系了。
这一次,在苏妍和我之间,他选择了我。
虽然过程算不上愉快,可这结果,我能接受。
关于离婚的事,我这一个月时间里也考虑过了。
且不说我能不能请到律师顺利和他离成婚的事,就算离成了,严瑾的抚养权势必会成为我们争夺的核心。
就算严瑾现在还还不懂事,可是我很难保证以后她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好人。
确实,比起以前,这个社会已经进步了许多。
可是不可否认的,许多人对于单亲家庭出生的孩子,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带有一定的偏见,这可以从很多方面都看出来。
如果有的选,尚且过得去,说实话,我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被贴上“单身家庭”的标签去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有色目光。
所以离婚的事,我选择暂时放一放。
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阿年,可是在活人和死人之间,我选择还活着,并且正要开启人生的严瑾。
我的阿年我知道,他不舍得怪我,也不会恨我
我对他的愧疚和抱歉,等以后见到他,我会亲自对他说。
冬至那天,严久寂终于兑现他之前给我的诺言,带着我去看了阿年。
正如严久寂说的,他把阿年葬在了他父母的隔壁,相隔很近。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没有实感。
我没有见过阿年的尸体,也没有参加他的葬礼,好像我和他只不过分开了一下子,然后就天人永隔了。
两个多月过去了,我甚至还觉得有一天我去仁德医院,还会见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瘦弱少年,尽管我之前住院的时候已经去他病房门口看过很多次。
冰冷的墓碑上,贴着阿年为数不多的照片,是我偷拍的,他伸手挡了一下,不过还是看得出来,照片里的人,笑得很开心,虽然,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他的人生,就这样定格在十八岁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给他办成年礼。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天堂,可如果有,我想我的阿年一定会在那里。
在那里,应该是没有病痛的吧?他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健康的心脏?能自由奔跑,能大声笑放肆哭
如果真的有这种地方存在,我想他应该比留在这里好,也许他那天晚上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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