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一激灵,上前一步,俯身拾起令牌,仔细看了看,又盯着正对自己满面微笑的温国生瞧了一会,猝不及防地开口问:“这是哪儿来的?”
“我做的啊。”温国生一脸坦然,随即又翻着包袱,一连取出了大大小小五六个木头片,有已经刻好的,也有半成品,上面赫然写着“将军令”、“大帅印”、“国舅府腰牌”等字样,献宝一般举起来,道,“颜笙姑娘,同系列还有很多款式,一次买五个以上算你八折。”
颜笙抽了抽一侧的嘴角,差点让他气笑了,啐道:“你哪里得来的模子?可知做出这样的东西,是要杀头的!”
温国生抽了口冷气,忙答:“是是。在下只是偶然见得,觉得精美,便试试手,练习用的,练习用的。还望姑娘您高抬贵手,莫要说出去。”
颜笙:“”
这家伙还真是个做赝品的!
危险过去,温国生弯腰捡拾一地的杂物,颜笙把方才被惊走的两匹马聚拢了起来。不到片刻,便见张得和秋菊飞驰而至。
两人见了颜笙身侧的温国生,也是一惊,忙翻身下马。张得不住用眼角瞟向颜笙,想询问她此人是何来意。秋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直接挑了挑下巴,问道:“你干嘛跟着我们?”
“冤枉啊。”温国生一脸无辜地将包袱重新系好,挎到了肩上,“姑娘,我将钦差信物交给你们的第二天便离开了禹城,准备去京城看看。我在前,你们在后,明明你们跟着我啊。”
“你”秋菊还待再开口,颜笙笑了笑插道:“确实如此。刚才还有劳温公子救了我一命,颜笙感激不尽。对了,那些人怎么样?你们可有受伤?”
听到这里,秋菊和张得一脸紧张,温国生却笑逐颜开地说:“颜笙,你这就见外了,只是举手之劳嘛,不用客气。”
听着“姑娘”直接变成了“颜笙”,秋菊不满地挑了挑眉,装作没听见,直接上前大喇喇地挤开温国生,低声向颜笙报告道:“我和张得都没有抓到活口,那些黑衣人不是被杀便是自杀,身上和武器都没有标记,不知是何来路。”
说完又抬高点声音问:“我们都没事,小姐,刚才我们不在时发生了什么?你可还好?”
颜笙心下暗想,来人忽然退却,不知这皇后令牌算不算一个疑点,只听温国生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插起话来:“唉,刚才遇到了两个山匪,不过他们见到我和你们家小姐气质儒雅,气度高洁,便已幡然悔悟,转身离开了。”
张得一脸的不可置信,秋菊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对这个听起来就荒谬不实的回答作何评价。
颜笙只好干咳了一声,提醒道:“时候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四人看看天光,调整了方向,再次踏上北去的旅程。一路无事,黑衣人再没出现。中途收到了姐姐发来的信件,说军营中奸细的事她已着人安排,让颜笙不必再费心。颜笙便又与暗卫重新取得了联系,得知路上遇到的那个无人的村庄确有隐情,只是参与此事的人再无音信,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她便排了另一队人前去调查,命其一有消息,立刻禀报。
今年南方雨水很大,水患严重。沿途又遇到几个遭灾的城镇,只要城守稍显不合作,颜笙便二话不说,直接祭出钦差信物。
这牌子倒也灵验,简直物到弊除,屡试不爽。沿路百姓一阵雀跃欢呼,交口称赞这年轻漂亮的“女钦差”心怀百姓,为人高义。有的家里甚至给颜笙设置了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地供奉。弄得张得十分紧张,怕消息传到真钦差耳朵里,不可收拾。但颜笙倒是安之若素,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钦差”做得越发顺手。
每每如此,得意洋洋的温国生便戳在颜笙身后温吞吞地笑。看得秋菊跃跃欲试,想要凭借自己的刀法也跟他学个“刻木牌”的绝招,但只学了两天,便被那分类众多的字体,繁复花俏的笔法晃晕了头,直接在“写字”这一环节败下阵来,偃旗息鼓,不再提了。
半个月后,四人进入了北方城镇,与南方不同,这里旱情很是严重。
已是十月,天气却越来越干燥炎热。本该是颗粒归仓,粮食丰收的季节,眼前的植物却棵棵干瘪发黄,蔫头低脑。曾经急流奔驰的河道如今却已变成了浅滩。偶尔也会聚集一片黑云,雷声干燥地轰隆隆响一阵,但是一个雨点也没有落到大地上来。闪电空打个不住,把天空划成许多尖角形的蓝色块子,众多黑黑的乌鸦便在这些蓝块子的背景下,在褐色的生满了荒草的田里聒噪。
颜笙虽然依旧命人放粮接济,但也屡屡心下不安。全国都是灾情,各地都有难民,粮食有出无进,不是长远之策,这可如何是好?
这天下午时分,众人翻过一座小山,眼前便显出一座大镇。
镇上人声鼎沸,热闹无比,眼见正要举办什么庆典。
张得问了路人后回来禀告颜笙,原来恰逢此地某位曾游历海外的富商今日衣锦还乡。白日便有踩高跷、跑旱船的队伍上街活跃气氛,据说到了晚间还要放焰火,更有“压轴重戏”准备上场,热闹非凡。见秋菊双眼放光,又想到赶去下一个村子不知还要多久,颜笙便提议在此停留一晚,明日再赶路。众人皆称好。
到了掌灯时分,彩灯高燃,火树银花,那主家不但极富而且喜欢附庸风雅,聘请了三十多位世家才子在当地最大的“宏宾楼”上大摆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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