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几注彩,送到‘秋江月’马吊房里去,给身穿墨绿直裰的客人。那跑腿费,奴婢还分了一钱银子出去,叫先生打发给跑腿的人呢。”
傅慎时渐渐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不过眼底里的冰寒之意,却削弱了好几分,他淡淡地看着殷红豆,再未言语。
至少后面的话,殷红豆不敢撒谎,否则王先生那儿一准戳穿了。
殷红豆也知道,她答应跑腿那一段是没法证明的,傅慎时必然还要疑心,但她也不可能揪了客人过来问吧!
不过她说的都是实话,没做就是没做。
两人又对视半晌,傅慎时才靠在轮椅上,冷漠而又疏离地道:“你倒是考虑得细致周全,是怕赌坊的事传到长兴侯府去,我护不了你?”
开赌坊,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需求,殷红豆也很迫切地需要一个容身之地,这些傅慎时心里都明白。
殷红豆咬着牙,斜眼瞪着傅慎时,瞪着瞪着眼眶就红了,嘴巴噘得老高,刚才他说那么多话,她都不生气,就这句话她顿觉委屈得厉害。傅六是怎么求六皇子的,又是怎么弄伤腿得以从侯府脱身,她都看在眼里,她便是心硬如石,也不会没有半点感动,难道她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吗?
傅慎时挪开了视线,盯着桌上的青花茶碗,上边绘制着几条交尾的鱼,他想起她送他的碗,这回也一并带了出来,还留在庄子上呢。
殷红豆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奴婢是喜欢钱,但是奴婢也没有到视财如命的地步。奴婢再怎么能言善辩,这半年里,奴婢待您难道有过半点不忠心吗?”
说完,她哼了一声,壮着胆子道:“不怕告诉您,几个铺子和赌坊里的账都是从奴婢手里过的,汪先生现在也不核账,钱就存在您房里,奴婢要真想昧下,不过稍微动一动手脚的事儿,赌坊往后日进斗金,奴婢拿个大几百两银子都没人知道,但是奴婢没有,六爷不给的钱,奴婢一分都不会拿!”
傅慎时扯了扯嘴角,这死丫头,还动过这样的心思?
殷红豆下了床,趿拉着鞋子,走到傅慎时身边,揭开差盖子,拨了拨茶叶,双手奉到傅慎时跟前,弯腰低头道:“六爷,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奴婢既然跟着您走到了这一步,您若再怀疑奴婢,不过是自扰而已。或是您觉得奴婢不忠,尽管打发了奴婢回庄子上。”
她绝口不提吃醋的事儿。
傅慎时胸口堵着一团东西,他面目平静地盯着殷红豆,她光洁的额头又白又嫩,因为天冷的缘故,似乎看着更薄更透亮,因为方才哭过,她的桃花眼已是绯红,浅红色顺着眼睑层层晕染过去,像两瓣开在冬天的桃花,而莹润亮泽的眼睛和鼻尖一点红,更显她楚楚可怜。
他喉咙微紧,回忆了这些日子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真就像殷红豆说的那样,至少她没有背叛过他,她一直是忠心的,作为一个奴婢,她是尽职尽责的。
殷红豆还低着头,她眼里的晶莹越来越亮,越来越盛,似要滴落一般,傅慎时连忙接了茶水,放缓了声音,沙哑着声音道:“下不为例。”
“要是下次还有例怎么办?奴婢怎么应对?甩脸子给客人看?”
傅慎时一噎,道:“我是说,你的放肆,下不为例。你要再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就敲掉你所有的牙齿。”
殷红豆直起身子,捂住了嘴巴,防备而微有怒气地看着他。
傅慎时抿了一口茶水,正好掩饰了快要翘起的嘴角。
殷红豆又问:“六爷还睡不睡了?”
话音刚落,汪先生敲门进来,禀道:“六爷,傅二爷又输了,上次账也没还清。”
傅慎时搁下茶杯,漫不经心地吩咐:“折断他的手指,打断他的手臂,处理干净,然后扔回他外室院里……再怎么做,不必我教先生了。”
汪先生不疑有他,转身出去办了。
发财坊后门那儿有个小院子,有两间小屋子,因和马吊房这边隔得远,只要捂上傅二的嘴巴,便闹不出任何动静。
殷红豆却是心头一惊,她赶紧傅慎时替她报仇,可是弄残了傅二,长兴侯府焉能不算账?今日的一切可都白费功夫了!
她走到傅慎时跟前,拧眉问道:“六爷,您不怕吗?”
傅慎时挑眉看她,语气微冷道:“怕?该是他怕才对。”
“何故?”
傅慎时答说:“你知道他媳妇娘家是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
长兴侯府立足京城百余年,与朝野内外关系早就盘根错节,十分复杂,别说殷红豆了,就是傅家子弟也未必弄得清所有的关系。
傅慎时道:“别看我二嫂文文弱弱的,她是保定府左卫指挥使的嫡女,而且是最小的一个女儿。”
“所以保定府左卫指挥使很疼爱二太太?甚至疼爱到了愿意为了二太太和长兴侯府结仇的地步?”
这有点匪夷所思,毕竟这儿可不是人人平平等的地方,而且武将之家恐怕也是重男轻女的重灾区,殷红豆不大相信。
傅慎时扬起眼尾看着殷红豆,道:“我二嫂不仅是家中yòu_nǚ得父母宠爱,而且她的父亲脾气暴躁,曾经赤手空拳以一敌十打死过土匪,最要紧的是,当年平王谋逆攻城北上之时,他对功臣宁王有过襄助,据说薛家和宁王府这些年还在往来,长兴侯府放在宁王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殷红豆不住地点头,皱巴着小脸反问道:“二太太是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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