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二子这一走,村长家的便撺掇着众村妇道:“二子毕竟年轻,虽有些本事,但经验不够嘞,莫若找普修大师再瞧瞧,反正都来了。”
妇人们都是爱看热闹的,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当即上前问了普修大师。那普修的确乃是个好好先生,自然都捡好的话说,至于村长家的问道:“这孩子运程如何,大师给解解?”
普修讪讪一笑,心道我有这本事那岂不是真成菩萨了吗?早坐供桌上去了,还坐这干嘛?唉,世人愚昧无知,不修佛法,难渡苦海啊。众村妇只见他沉吟一番,略作思索,“贫僧佛法低微,看不穿过去未来,施主若要解惑,当去寻世间高人才是?”
“大师不正是高人吗?”
“呵呵,尘世间卧虎藏龙,贫僧这点微末道行哪里上得了台面?”
“那么哪里可寻得到高人?”
问到这里,普修便有些不耐烦了,敷衍道:“高人嘛,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凡夫俗子可遇而不可求的。”他这样一说,才把众村妇话头噎住。
六婶儿比之众村妇想得更多,普修大师断的姻缘与二子大略相同,可见二子确无虚言,而二子更能言普修大师之所不能,又可见他比大师修为更深,了不得嘞,才学了个把月的学问便有这样的本事,岂不是以后更能当官做宰,咱汗水村要发了嘞。一行人回到村里又是一番大肆宣传,二子一家在村中地位更如火箭般飞升。
却说二子回了自己小院,因着这一日撞见了村中熟人,毕竟心有余悸,直呆在晚饭时间也不敢出门。戌时初刻,不见五空送饭来,心里越加担忧,害怕今日漏了马脚,惶恐之下到了中夜,饥肠辘辘自不必说,更兼惴惴不安,竟不免开始双掌合十,拜起菩萨来。
口中学着往日五空做晚课时念叨的‘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院子里空落落的,忽然间只觉天地苍凉,竟没一个知心人可诉衷肠,不由得双泪流下。他本是个心肠极硬之人,前世一生浑噩,虽得转生保存了前世记忆,却也丝毫无留念不舍。这几日,一个人呆得久了,防范意识大增,起落之间,搅动心海,情绪才起波澜。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五空推门而入,手中提着食盒,见二子不如往日积极活泼,心头也觉抱歉,立马上前几步,解释起来,“二子哥,对不起,我今日迟了些。”
二子心里难受,正好来了出气筒,当即没好气的回道:“你这哪里是迟了‘些’,失之毫厘,谬矣千里,老子都快饿死了,你是存心的不是?”
“小僧不敢,实在是莫法嘞,”五空听了二子抱怨,知他脾气上了来,也不跟他计较,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抽了条长凳坐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也是莫法嘞。今日净照师兄叫我给精光禅院里那位施主送斋饭。那位施主可不是个讲理的,这差事极不好当,每日里众师兄弟都是互相推诿轮着来,我本不在此列,不知怎地就惹恼了净照师兄,竟把这差事分给了我,哼,这不是叫我受罪吗?”
“咋了?那人怎么个不讲理法,哼,老子便是最不讲理的,正与他比比,看看谁更能胡搅蛮缠?”二子听着好似别人欺负了五空,心头顿时冒火,暗骂道:“这小和尚自来乖巧,竟有人昧了良心胆敢狠心欺负他,哼,我和他也算有些交情了,焉能能让他白白受辱?”二子好一顿脾气发了出来,岂不知他自己便是最会欺负五空之人。
五空闻言,挠了挠光光的脑袋,摇头道:“倒也不是这位施主不讲理,只是他脾气怪着嘞。我今日给他送饭,还没开门,他便没由头的把我骂了一顿,”
“胡乱骂人,这还不是不讲理?”
“也不算骂人,他以为还是净照师兄来给他送饭嘞。昨日净照师兄给他送饭,忍不了他的坏脾气,在他的饭食里吐了一口口水,不小心给他发现了,他便把净照师兄给打了一顿,今日我送过去,他也不信我嘞,还要打我,若不是方丈赶来,只怕就逃不了这顿毒打了。”
“你这净照师兄也够缺德的,不过对付恶人那也不失为一种手段,嗯,既然你们方丈来了,你还垂丧个头作甚?”
“是嘞,方丈来了,自然证实小僧不打诳语,不作恶事。那位施主起初不信,后来方丈说‘你不信那也罢了,以后老衲便只叫五空给你送饭,这孩子最为敦厚老实,你不信也得信了’,方丈也当着那位施主的面,要我好好伺候他,若是有何闪失,必要打我棍子的。二子哥,你说我这不是倒霉吗?”
“嗯,五空啊,你们方丈既然这么看好你,那你便好好混,指不定终有一日你接了你们老方丈的衣钵,执掌灵泉寺,岂不是威风得很,”二子说着说着开始幸灾乐祸起来,“话说那人如何个脾气差,入不得你们一群大小和尚的眼?”
五空扭扭捏捏低声回道:“二子哥可不能胡说,小僧资质愚钝,修不得高深佛法,哪里有本事接得下方丈他老人家的衣钵。唉,要说那人脾气如何小僧不敢说,但他口无遮拦,嘴里不干净,这却是实打实的,哼,竟骂我们,骂我们是秃,秃驴。”
二子一听,当即拍着掌哈哈大笑起来,惹得一旁五空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良久,忽见二子正色说道:“五空啊,尔等日日修佛,难倒还这般愚钝吗?”
“请二子哥赐教,”他每见二子正色,必有警世之言,当即正襟危坐,恭听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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