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就在这一刹那,谢长庚恍惚想起了许久之前,在上京的那座府邸里,那一夜,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仿佛就盯着他悬在床头的这把剑。
那时她的表情,和这一刻,如出一辙。
慕扶兰慢慢地抬起眼,看着对面的男子,说:“先尊所遗,太过贵重,不敢夺爱。我代熙儿谢过你的好意,请收回。”
她口中虽如此说,谢长庚却心知肚明,她分明是厌憎自己想要送给这孩子的离别之礼。
气氛一下凝固住了,带着几分尴尬。
他持剑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慢慢地放了下去。
“娘亲!我想要!”
这时,一道童声忽然响起。
熙儿挣脱开慕扶兰攥着自己的手,奔到了谢长庚的面前,说:“谢谢大人!我会好好保管的,等我再大些,能用了,我就用它习武练剑!”
他说完,朝着谢长庚端端正正地躬身,行了一个谢礼,随即举起双手迎剑。
谢长庚大笑,将剑放到了他的一双小手之中。
他将这孩子从地上抱起,送到马车前,人放了进去,大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对着梁团说了句“好生护送”,随即转身而去。
他从还站在原地的慕扶兰的身边大步走过,并未看她,自顾翻身上马,随即调转马头,在一众随从的拥侍之下,犹如来时那般,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雪地之中。
第64章
慕扶兰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辈子, 她在上京护国寺的山门之外, 第一次见到熙儿时的情景。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转眼已经一年多了。
不仅仅是这一年多来, 即便加上前世,母子于蒲城最后分开前的那几年里,这孩子也一直都是乖巧而听话的。
从来没有违逆她。
两辈子, 这是头一回,他悖逆了自己的意思,不再听她的话。
并且, 是因为那个男人。
马车与那男人纵马离去的方向相背着继续上了路。
慕扶兰沉默无言, 久久地没有说一句话。
熙儿就坐在她的身边。
仿佛知道她不喜那人送给他的这临别赠礼, 在她上了马车之后,就没有看到剑了。
应该已经被这孩子给藏起来了。
熙儿不时地悄悄看一眼她。
她的视线落在车窗之外, 神情恍惚。目光中流露出的神色,对于他这年纪的孩童来说, 或许有些过于复杂了。
但是她的伤感,孩子却是能轻易感知。
在悄悄不知道看了她多少遍后,终于,他轻轻牵住了慕扶兰的衣袖, 小声地问:“娘亲,你怪我不听话, 生气了吗?”
慕扶兰从思绪中回过神,低头, 凝望着身边这张仰望着自己的带着忐忑和不安的小脸。
她的心中,此刻固然有着一缕淡淡的伤感,但更多的,却还还是迷惘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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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前世的这个孩子,在她出事死去前的那几年里,曾经是如此地渴望能得到父亲的陪伴。但是他的父亲,却终年在外奔波,极少回家。
后来,他的父亲得偿心愿,做了这天下的皇帝,这孩子也终于能够如他从前盼的那样,得以和他的父亲朝夕相见了。
或许是出于愧疚,抑或补偿,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父亲,也曾对儿子展现过他前所未有的想要亲近的努力。
但是对这孩子来说,已经太迟。他仿佛也不需要了。
面对着那个试图靠近自己的高高在上的父亲,他的回应,永远只是自闭和沉默。
而那个男人,需要他分心的,太多了。他能给予一个不愿自己靠近,甚至带着明显敌意的儿子的耐心,终究极其有限。
所以这一辈子,每每当她看到熙儿仿佛出于天生孺慕接近那人的时候,她的心情,总会陷入无比的矛盾。
她愿她孩子前世的遗憾,能在这一辈子得到圆满。但是想到那少年死前曾发出的再不愿为父子的悲愤之音,她的心里,便充满了迷惘和忧虑。
但她终究还是没阻止这孩子和那男人的靠近。她不知是对,还是错。
“娘亲,谢大人他对我真的很好。”
这孩子继续轻声地说。
“娘亲你还不知道吧,他带我去接你的时候,路上,我们抓了一个奸细。谢大人要燃烽火告诉军队过来,烽火台却被大雪压住了,只有我能从上面爬进去。我想爬进去点火。可是谢大人他怕我出事,不让我进去,说去点下一个烽火台的火。”
“路上我们遇到了许多的北人,谢大人被认出来了,他就叫梁侍卫他们带我走,他去把那些人给引开。后来谢大人回来找我的时候,他满身都是血,我都快认不出他了,他看见我,就把我抱了起来……”
孩子的一双眼眸之中,慢慢地涌出泪花。
“娘亲,我真的不想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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