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率军回了军营,马不停蹄地去请示曹操。时至曹操已入眠,侍卫不敢唤醒曹操,许诸走了出来,诧异道:“侯爷有何事要找司空大人?”
曹昂道:“有可能是决定性的关键,劳烦许宿尉通报一声。”
“好!”许诸见曹昂浑身浴血,又衣不卸甲,自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必有重大军情。当即回身入营。
过不多时,昏沉的军营又亮了起来,显然曹操已从睡梦中醒来。
许诸探出头来,平静地道:“侯爷请进。”
曹昂也不客气,大踏步地走了进去。曹操一身睡衣坐在床边,眼睛微有血丝,正用手指按揉太阳穴,抬头看到曹昂,欣慰笑道:“子脩这么晚了还不歇息,还探讨军情,有何军情重要至此?”
曹昂取出书信,递给曹操,说道:“这是下邳的陈元龙亲自教给我的,足以促成改变局面的转折点。”
曹操面露喜色,接过一瞧,粗略一扫,开头便是:“明公英略,欲扫东南。吕布豺狼,助纣为虐。今以势穷,爪牙难伸,欲送女渡淮河以结袁术,此祸之根源:袁吕结盟,则当纵横淮泗,难以卒除,元龙得悉明日午时,吕布将派魏续携女,暗出下邳,行径淮阴,直入九江。明公善用韬略,自不须元龙细致画策,言以仅此,愿公深谋。惟元龙静候佳音。”
曹操眉头大皱,并没有轻信,问道:“下邳战况紧急,吕布早已封锁城门,陈元龙如何转信于你?莫非有诈?”
曹昂知道老爹出了名的多疑,便结合自己所见的联想解释一遍,应当是陈登为找机会送信,故而自告奋勇地守城,肆机送下书信。不得不说曹昂也是猜得十分准确,最后总结道:“陈登最恨吕布没有作为,遗祸徐州,恨不得除之。陈登的话,当然可信。”
曹操喜道:“这陈元龙当真是信人,身处波涛之中犹弄潮耳。明日由你率伏兵,埋伏淮阴,给我把魏续和吕布之女一并擒来,以此作为要挟。”
曹昂也是这般想法,拱手道,“父亲放心,孩儿亲自设伏,定然教他有来无回。”
“子脩独当一面,我是放心的。”曹操披衣站起,脚步有些蹒跚,曹昂伸手搀扶,关切道:“父亲为何不继续躺下歇息?”
“年纪大了,醒了就不容易睡着。”曹操摆了摆手,笑道。
曹昂不好意思起来了:“打扰父亲歇息,孩儿倍感惶恐。”
曹操打趣道:“这么大的军情,要是你敢延迟不上报,我才会真让你惶恐。反正不过亥时而已,陪我出去走走吧。”
曹昂腼腆地说“是”,挽着曹操出了军帐。
亥时,换算成钟表也就是十点钟而已,放在现代的时候,正是狂欢和出行的时间,俗称“黄金档”。可古代没有电灯,蜡烛费钱,娱乐项目又不多的时代,十点钟的感觉就好像凌晨三四点般安静。
曹操缓步走在大营里,曹昂跟随在侧,为了以示尊敬和谦让,尺量般地慢了他一个身位。但曹操却不计较这些,与他并肩而行,笑问:“这几天该如何用兵,你该清楚了吧?”
“孩儿愚笨,不识兵机。”
曹操缓缓一叹,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观点,即使说错了也没关系,决不会入第三人之耳。”
顿了顿,凝视曹昂,只觉这小子成长了不少,性子也是跟自己一样,含笑道:“其实世人能力相同的,你信不信?”
曹昂一愣,说道:“孩儿不敢苟同,但世人尽皆多谋善断,却也过了,真是如此,世人一样的聪慧、睿智、果敢,又何来天地之分、君臣之别?”
曹操静静地听完,并不驳斥,道:“你说得也有理,但已经离题。你说的是世人的不同,而不是人心的不同。世上既有多谋者,也有善断者,多谋未必善断,善断者亦未多谋,但两者兼而有之,往往少之甚少。譬如你来说,我看你年纪越来越大,人也成熟了,却很少跟为父说一说自己的理解。”
曹昂微微一惊,暗想我不敢跟你多说话,还不是怕你起疑心嘛。
曹操向前走了几步,负手而立,沉吟道:“大丈夫当横行天下,无所顾忌。世人怎样的意见、怎样的鄙夷,可实际上未必能比你高明,比你高贵。我说世人多谋善断,其实世人都相差无几,所区别在于敢想而不敢做,敢做又不敢想,不敢想又不敢做。世人不屑为、不肯为、不敢为之事,我往往敢肆意妄为,做了再说。”
曹昂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曹操约他出来,竟是来谈思想哲学的,这可把他吓得惊慌失措,比遇上百万大军还要打怵,强笑道:“父亲曲高和寡,能和声高歌者,当世无双无对。”
曹操没想到他能把自己的做人哲学比作“高歌”,倒也觉新鲜,说道:“不错,有长进,这诗文文采方面进步神速,我原以为你是个制造器械的完才,没成想也有作赋的本领。”
曹昂尴尬地一笑,“父亲过奖,我这也是随口一说,您就别开玩笑了。”
曹操笑了几声,又回归正题,正色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教你怎么做事,而是怎么思考。事情是死的,脑筋是活的,即使遇上再复杂的问题,只要你有所思考,肯动脑筋,就能把任何事情迎刃而解。”
“现在,我问你,怎么样攻克下邳,你有什么办法?”曹操最后又抛出了问题。
不得不说,在曹操的循循善诱下,曹昂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是啊,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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