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宗越滞留靖州另有阴谋,所以他防着顾长安?”弦合觉得匪夷所思可又贴合了情理:“若是这样,那么哥哥带走了大半军队去御突厥也是假的,你们全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人,为什么?”
陆偃光垂落下眉目,“顾宗越滞留靖州许久,分明是有异常,可那边迟迟未示警,齐协又与威远将军走得颇近,王上和伯瑱担心,你们的父亲和大伯父一时糊涂,受了齐协的蛊惑。”
“告诉你只是让你也跟着心烦煎熬,如今这样的情形,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有任何动作,必须保持风平浪静,等王上和伯瑱到了长安,才能攻其不意。”
弦合只觉脑子里空了一瞬,迟滞延缓的反应了许久,才领会了陆偃光的意思。江叡和哥哥是怀疑余家已经倒戈,怕她担忧,才瞒住她……
“不可能。”弦合沉定无比地说:“这盒点心虽是以母亲之名送来,但母亲常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她不可能会知道这样的军情秘闻。就算被她知道了,全家人必定将她看得严严实实,不会让她有机会向我报信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笃定坚毅道:“这盒点心能送到我的手上,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必是集余家全家之力艰辛发出的预警,我的家人,他们一定身不由己,被看押了起来。”
不然,不会以如此隐晦的方式来向她示警。
陆偃光倏然握住弦合的胳膊,他是文弱书生,可这一计力道却如铁铸般箍在弦合的胳膊上,将多年习武的她困于方寸之间。
他的声音浑厚而沉定,一字一句道:“王后,不管实情如何,目前只能以大局为重,要以王上的伐周大业为重,你……就当不知道罢。”
如有暮钟翁翁地在耳边敲响,敦厚沉闷的声音一圈圈荡开,令她有些晕眩。她甩开陆偃光,愣愣地跌坐在榻上。
她终于明白江叡和哥哥为什么要瞒着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大战在即,必须要保持表面平静以麻痹敌人,只有这样,大魏的胜算才能最高,只有在敌人以为奸计得逞而我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能以最低的代价攻下长安。
若此时分兵靖州去救她那些可能在囹圄的亲人,只会打草惊蛇。
她歪头看向敞开的剔红食盒,或许这是全家命悬一线之际拼死递出来的讯息,如今这情形,她别无选择,只能辜负了。
陆偃光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如浸在冰雪中一般,外面明明迟日春盛,却丝毫无暖意能渗进来。
*
大军南下,不出几日,长安已近在咫尺。
帝都宛如沉睡的游龙,巍峨矗立于前。重云之外是飞檐,远远望去,如一副工笔绘就的水墨画,透出沧桑与陈旧。
江叡紧扯缰绳,马声嘶鸣,堪堪停在城下。
城门紧闭,寂然无声。
他歪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侧的人,这般闷的天气里,他戴了一张钝银打造的白马面具,只瞅一眼,就觉得能憋死似的。
“你觉得怎么样?喘气还顺当吗?”江叡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口。
第81章
面具之下发出来的声音带着被挤压过后的扭曲和僵硬,亦如自耳边飞掠而过犹带料峭的春风,没有一丝温度。
“托王上的福,还没被憋死。”
江叡含笑扫了他一眼,转而将视线投向眼前这座城门紧闭的古都。群山浮绵,苍松顶翠,肃穆却又过分沉静,宛如一条盘旋游曳的睡龙。
他一时心绪复杂,望向身侧的人,道:“长安乃龙脉所在,天下群雄竞相逐之,也不知此战会不会顺利?”
“这都箭在弦上了,还说这些有的没有干什么,打就是了。”
依旧是那古怪诡异的声音,这次含了满满的不屑。
江叡听得耳廓发痒,皱了皱眉道:“你还是把面具摘下来吧。”
身侧之人迟疑了片刻,如言将面具摘下。剑眉飞扬,五官幽邃,正是现如今本该在韶关抵御突厥的余思远。
他手握长朔,策马执缰,凝目望着紧闭的城门,眼见这厚重巍峨的雕花古木缓缓推向两边,自中间破开一道缝隙,这缝隙越推越开,露出了城门后铠甲流光、浦沿千里的千军万马。
城门后一人从千军中策马而出,他二十多岁,乌髻银冠,右手握着长剑,刃如巅雪,流转着清澈银光。
气势凌然地出来,俊秀的面庞上尽是冷淡和倨傲。
“你就是江叡?”
江叡看了一眼他身后整装待发的大周军队,粗略一估,大约有十万人吧,数目三倍于长安所放出来的讯息。
这末日王朝已是人心背离,能在短短时间里召集出这么多人马,又封锁消息声东击西,看来眼前这个人为了守卫家国亦是拼尽全力、殚尽苦心了。
他疏淡一笑:“正是,久闻晋王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萧善皓神情淡然,仿佛眼前将起的血雨也并不能拂乱他眼底的沉静。
“我早就听说你城府颇深,智计无双,一再告诫自己不能轻敌,可惜,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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