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序章介绍主角苏醒的前因,喜欢直入正题的读者可跳过】
夏日清晨,空气很好。
晓城郊外的苏氏庄园内,一身素纱轻衣的苏洛荆抱着小檀木箱,早早来到后园。
她粉黛未施、发髻轻挽,赤足踏着曲折的鹅卵石小径轻盈行走,左手皓腕上红绳系着的那枚小铜铃一路不曾发出声响。
行至池边,微风徐来,水汽中带着荷花的馨香,丝丝缕缕,幽幽不绝。池塘甚大,活水潺潺。岸边的湖石层峦叠嶂,池中也散落几方高出水面寸许的青石。
苏洛荆轻巧一跳,跃过十余米水面,落脚在一块青石上,踩着石头再连跳几次,就到了池心四面环水的凉亭。
凉亭造型质朴,没有重檐、斗拱和栏杆,不过四根石柱顶着一个石质六角亭盖,粗犷的风格与繁复精致的江南园林颇有几分不协调。
亭下陈设简单,不过一案几、一香炉、一蒲团。
苏洛荆在蒲团上跪坐下来,把檀木箱放到案上打开,取出一束蜀中顾大师亲制的醒神香。
她把线香插进香炉点上,薄雾般的轻烟袅袅升起。
其色纯白,淡若透明。
苏洛荆调整姿势,挺直腰板,摆了个莲花坐,开始冥想。
她不是初学者,无需闭眼专注呼吸或重复咒语,仅仅盯着眼前的线香火头片刻,就能放空入静。很快,感应中的身体无限下坠,精神轻易地从桎梏中脱离出来。
肉身好似消失,精神无限延展。
蒲团、凉亭、池塘、园林都成为“我”的一部分。苏洛荆凝神聚意,眼前的世界渐渐褪去颜色和形状,只剩一个光点。
光点渐变成亮斑,再变成更大的光圈。光圈中重新有了线条、颜色、形状。线条交叉,色块组合,一扇门的粗胚成形了。
她不是瑜伽修者、佛道信徒,观想之物既非放松身心的沙滩花园,也不是什么神圣高渺的伟大存在。
这扇门只是一扇普普通通的冥想之门。
每个人的冥想之门都独一无二,模样来源于自身记忆。苏洛荆选择父亲的书房之门,是因为那扇门代表着知识与神秘。
醒神香的味道醇和细腻、清新淡雅,让冥想者的意志更加专注,门的细节也愈发分明:樱桃木,棕红色,纹理细腻,古铜把手、欧式雕花……
她想着要推门而入,一只手便从虚无中凝聚出来,握住了门把手。
接着,她的小臂、上臂、肩颈、头颅、胸腹、腰臀、双腿也依次显形。一件素纱轻衣裹住了她**的身体,左腕的红绳铃铛也分毫不差地还原了。
父亲说,这种“自体形象投射”也许就是古籍所载的阴神。
苏洛荆推开门,门后只见一片虚无。
她没有片刻迟疑,向前迈出一步。
冥想之门瞬间消失,苏洛荆已身处一处密闭房间。
屋内装修考究,家居奢华,似乎只是寻常富人家的卧室。
房间正中一张空荡荡的多功能病床和旁边的生命维持装置与那些真皮沙发、水晶吊灯格格不入,带着几分衰败的气息。
这里是苏洛荆的“冥想之屋”,是她十余年精神修行的结晶。
在这间屋里,她掌控所有的物理法则,可以如上帝般凭空创造或毁灭一切事物,可她偏偏将母亲临死前居住的卧室具象了出来。
屋子三面是墙,一面是落地窗。她走到窗边,拉开白色纱帘,让秋日午后的暖阳斜斜照射进来。窗外有个小花圃,母亲身体还好时种了许多玫瑰。眼前的园子里却杂草丛生,玫瑰花枯萎了大半,看起来很是萧条。
苏洛荆当然知道窗外并没有花圃,外景也只是具象的一部分。萧条则是心绪的反映,颓乱的玫瑰园和母亲的病床,是她始终不肯放手、不愿忘怀的记忆。
冥想之屋外的真正模样,是末日般的扭曲废墟。
那里是“墟界”,全人类【集体无意识】形成的世界。
苏洛荆曾不止一次离开冥想之屋,去外面探险,发现那个无边无垠的世界比地球广阔了千万倍!
墟界并非从来就有的古老存在,而是在第一次工业革命蓬勃展开后,才出现在世人面前。
最早发现墟界的人是英国散文家托马斯·德·昆西,一位著名的鸦片吸食者。这位长年遭受病痛折磨的可怜人经常在服药后陷入虚实难以分辨的幻觉中。
在1807年给自己的诗人好友威廉·华兹华斯的一封信中,他提到自己在某次“旅游幻境”时,得了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并将其“带回了现实世界”。
信中说,那东西在物质界“化作一团雾气,融入了手边的空药瓶”。他多次向“小瓶子注入清水”,瓶中水总是“尝起来像掺了鸦片酊剂的尼加斯酒”,并能“暂时消除我的牙痛和胃痛”。
后世研究者公认,那个出产“德昆西小药瓶”的幻境,就是墟界。
墟界依托物质世界存在,又超脱了物质界,由地球上无数人类散逸的精神愿力汇集、凝结而成。那里充斥着无数个体的“情结”和大量人类精神文明的遗迹。它们杂揉、交织、纷乱、瑰丽,孕育出一件件珍奇的遗宝。
自从德·昆西发现了这个世界,全球各地不断有宗教人士、冥修者、药物上瘾者在机缘巧合下进入这个光怪陆离的扭曲之地。
墟界诞生的意义之重大远超“地理大发现”。它彻底改写了历史的走向,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从此,芸芸众生无不对其心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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