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林子规仗剑在密林里穿行,身上那一袭子规劲装已经被划得一条条的,破了好些窟窿。想她一介武林盟主,竟然落到这等地步,也是天字第一号的笑话了。
可是现在,虎落平阳遭犬欺,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她机敏,索性假装再次毒发,晕过去了,刚才趁着闵湛左右没瞧出到底是什么毒发作,回去取什么特殊的解药去了,她悄悄地溜了出来。
当什么药人,欺负她林子规不熟悉药理么,药人要经受种种毒药的摧残和折磨,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忍受的痛苦非常人可以想象,是那个闵湛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逃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找祁子瑞。
很多事情,在林子规的脑子里若隐若现。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什么别的纠葛,却偏偏又想不起来什么端倪。这种感情很奇怪,她很清楚地知道,是他杀了她全家,现在又害死她师父,她是应该找他报仇的。
可是……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报仇要紧。
林子规行色匆匆,嫌跑得太慢,开始慢慢催动内力,飞速前行。
祁子瑞,他现在在哪里?
她虽然身陷囹圄,但她是有线报的,她知道他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留县。不远,她一晚上的脚力,应该能在天亮之前赶到。
他现在受着伤,应该不会大张旗鼓地叫当地县令接驾。毕竟陛下受伤这种事情,要是叫外头人知道了,保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所以,他们应该是会找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客栈,然后由侍卫们伪装成各色人等,把整个客栈和附近的客栈都包下来,以便暗中保护。
这种伎俩,有心人其实不难看出。
林子规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顺利地在留县找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栈。金吾卫一定没有想到,他们刻意的伪装,刻意选择最普通的客栈,反而在防卫上头增加了难度。
对于林子规来说,皇宫大内她都能来去自如,这种小客栈……根本就不是事。
守在门口的金吾卫只觉得迎面一阵小风吹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只觉得好像眼前有什么东西倏然飘过,再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应该是站得太久,眼花了吧?
此时林子规已经顺利地站在了祁子瑞的床前。
东方渐露鱼肚白,她奔波了一夜,鬓发凌乱,风尘仆仆,身上还挟裹着晨露的清寒。而床上的祁子瑞,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好像羸弱到随便一掌就足以置他于死地。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林子规运起内力,抬起掌。以她的功力,一掌下去,他定然迸裂,任凭他华佗再世,也绝无回天之力了。
可是她的掌,却在半空中生生停住了。
心里莫名的一阵哀恸,痛得她整颗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如果死了,她也没法独活似的。这异样的情绪波动,叫她刚才提起的内力都散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知道。
她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
刚才从闵湛那里逃出来的时候,她随手从他的抽屉里顺了一瓶药丸出来。
她知道闵湛那里奇药颇多,有救命的神药,也有见血封喉的罕见奇毒。
手里的这个小瓶子,只不过是一只简单的细颈大肚白瓷小瓶子,没有标签,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索性赌一把吧。
赌什么?赌命。
如果这里头是剧毒,他服下以后死了,那就是他的命。如果这里头的药恰好救活了他,这也是命。
林子规摇了摇小瓶子,拔开塞子,往手心里一倒,没想到哗啦啦滚出好几粒浑圆的小药丸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共七粒,而且还是不同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
这什么鬼,那变态的药师弄的什么药?
既然是赌,那就听天由命好了。林子规沉吟了一下,把剩下的六粒装回去,只拿了其中一粒橙色的,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捏开他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
可是,昏迷的祁子瑞完全不懂得吞咽,药丸在嘴里好像根本就没有要咽下去的意思。
林子规在屋里看了一圈,桌子上有茶壶和杯盏,她倒了一杯冷茶,把他脑袋扶起来一点点,给他灌了一点水。
可是水和药都在嘴里,还是不咽,药也不溶于水。
真是麻烦。
林子规想了想,使出了青城山的绝技,俯下身去,对着他的嘴唇,稍微用点内力一吹——咕嘟,药丸吞下去了。
她靠在床榻边的栏杆上等着看他到底是死是活,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见什么反应。伸手在他鼻尖上探了探,呼吸平稳,依然昏迷。
没反应。难道这药丸失效了?
林子规想了想,又倒出一粒绿色的,放进他嘴里。
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操作,可是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反应。
林子规无语,索性拿了剩下的五粒药丸,一起放进他嘴里喂下。好了,这个赌局就这样了,他的生死有命,如果他活下来了,那不是她心软,而是他命好。如果下一次他再落到她手里,一定没有这么便宜。
大概五粒药丸一起喂下的吞咽难度更大,林子规催动内力对着他吹气的时候,半天依然没有吞下去。她有点无奈,又凑近了一点,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要碰到他的嘴唇了。
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祁子瑞,忽然抬头,嘴唇就这么稳稳地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甚至趁着她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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