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珘此次来得匆忙,并且之前的行程是保密的,皇帝怕是还以为他在东津卫,因此,他身边的确没有带什么人来。属下认为,这的确是最佳时机。您想想,霍宁珘之前一直在西北,一年在朝中就拔除掉这样多异己,若是让他继续发展……”
裴夙隐面色沉沉,一想到昨晚霍宁珘待在陆莳兰的房间里时,她还帮着他打掩护。他多多少少也明白,她对这个男人的不同。
陆莳兰一再地容忍霍宁珘的进犯。真的只是因为对方身为当朝首辅的权力威势,完全地迫不得已?还是她对这个被悔婚的未婚夫有着亏欠愧疚之意,所以在用自己的身体做着补偿?
最坏的可能就是,她心里是有一点喜欢霍宁珘的,只是自己有没有发觉,或者说,虽然有些喜欢,但不足以为这个人放弃她一直以来的追求。
裴夙隐怎会允许这样危险的一个男人留在陆莳兰身边,继续博取她的情感,更何况,在问鼎之路上,霍宁珘的确是比萧冲邺更为棘手的存在。略作思索,道:
“将霍宁珘的消息,透露给塔塔儿的术赤,术赤正巧来了中原,想要在霍宁珘与霍宁珩之间选择一人。霍宁珘既然落单,是最好的机会。”
术赤是塔塔儿倾力培养的顶尖刺客,据说仅次于其国师的武艺。
裴夙隐的声音冰冷无一丝起伏,道:“但是,霍宁珘绝不能在柳祭酒府中出事,选在离开南京的路上最好。暗中助术赤一臂之力,绝不能暴露我们自己。”
那人迅速领命去了。
***
离开柳府,自然是要立即回京。
商议之后,选择先走一段水路。裴夙隐也跟着霍宁珘同行,只是他自己另包一条船。
一行人来到水边,便准备登船离开。
夜色下的河水自然地缓缓流淌,如轻柔的绸带般和缓,垂映着两岸灯火,一派安宁而平和。
然而,就在这样寻常的水面之前,霍宁珘却停下了脚步。斥侯的出身,早令他如野兽般善于洞悉周围,霍宁珘面无表情垂下眼。
水面的碎裂只在一瞬,雪浪般的水花中,一柄青黑色细刀破水而出,在岸边一排灯笼的光辉下竟半分反光也无,幽鬼般的影子如风掣而起,快得让人看不清,那人便用这奇异青剑朝着霍宁珘扑面而来。
凛冽的真气激得霍宁珘衣带翻滚,耳旁嗡嗡作响,他早有防备,腰间软剑如游电般握在手中,手腕微抖,内力倾注,那软剑瞬间笔直坚锐,半步亦未退,反而跃起迎了上去。
兵戈交错的铮响十分刺耳,两人的兵器几乎擦出白光。
今夜的船家虽不多,却都被这异常激烈的打斗给骇住,不是愣在原地瑟瑟发抖,就是赶紧躲了起来。
蔺深早已横刀在手,护着发出轻呼的陆莳兰后退数步,裴夙隐也跟在陆莳兰身边,惟恐还有别的刺客,将她误伤。裴夙隐注意着四下,尤其是霍宁珘与术赤相斗的身影。
便见霍宁珘剑势一如他本身的强横,真力相撞后飞退回来,足尖在江石上一点,再次而起,身形腾挪之快,如墨色光华流舞。手中三尺剑锋更是挟着风声,避过刺客迷惑人的虚招,直取对方天灵。
那刺客不料霍宁珘这样快就反客为主,眼中杀意更烈,飞快落在一叶小舟,手背略微抬高,几柄玄精铁造就的尖细锋刃,便从其腕旁疾射而出。
霍宁珘早已注意到他的动作,旋身避过,反手挥剑,令两柄细刃倒飞回去,堪堪擦过对方衣角。然而霍宁珘本身却更快地纵深上前,一剑刺向对方心脏。
那人怒吼一声,内劲鼓涨,竟躲过霍宁珘这致命一剑,令其一剑刺偏,只伤到对方右边胸膛。
那刺客不再恋战,猛然一掌拍向霍宁珘之后,趁着他躲避的瞬间,在夜色掩映下,飞快沿着水边离开。
霍宁珘自然没有追,而是转过身,走向自己的人。
陆莳兰立即上前问:“首辅没有伤着哪里罢?”
霍宁珘让蔺深将自己的剑擦洗干净,慢慢收着软剑,回头便见陆莳兰蹙眉紧张的神色,她的一双眼几乎将他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个遍。他突然觉得,方才应当让自己适当地受些小伤?
虽然知道她这样关心他,未必是喜欢,只是因为她本性如此。还仍然很受用就是了。便道:“没有伤到。”
裴夙隐也关心地提出建议道:“首辅,要不,我们改行陆路?”
霍宁珘却是道:“若是有心行刺,我改为走陆路也是一样。还是水路罢。”
陆莳兰是早就被霍宁珘打过招呼,让她跟着他,她便向裴夙隐道:“师兄,那我就与首辅一道?中途随时联系?”
裴夙隐看着她,慢慢道:“好。”
一行人便分别上了两艘船,霍宁珘这艘船要比裴夙隐那艘大些,他本人,加上陆莳兰,蔺深,三个属下,加上两名船翁,一共八人。倒也算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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