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冠着大公家的姓氏,摆着她的姿态,人们便怜惜地认为她是向往着新世界的女性,为她逃离家族的勇气赞赏不已。毕竟历史上被废继承权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只要不动什么幺蛾子,凭着姓氏,家族会保证一辈子的衣食无忧。
在美国被奉为上宾的格洛丽亚,来到日本自然身份不低。作为外交大使团队的一份子,被内阁官员邀请去欣赏歌舞伎乃是常事。
她时常在舞台上见到源内劝玄,甚至在热情的倒幕派引见下,与其寥寥交谈过数句。
源内劝玄出身高贵,举手投足间优雅迷人,由于出生艺能世家,他在社交上与格洛丽亚一样,有着取悦人心的天赋。
在屈指可数的见面中,哪怕是被生狐取缔的格洛丽亚,也没有感受到他的任何不同。
难道他是被其他妖怪带进来的么?
生狐对待他人,有着妖怪天性般的凉薄,而格洛丽亚却是社交好手。瞬华掂量了一下其中的区别,慢慢地挑起一个眼角含笑的欣赏姿态来。
她的眼光追逐着他,好似全然沉浸在他柔美的姿态里。
台下三味线的声音铮然激狂。
如同一个信号,木台上饰演不同角色的演员们倏然变调了唱词,舞蹈更加激烈起来。这种浮华享乐世风的表演远比人类世界的歌舞伎更加具有渲染性,瞬华身边的妖怪们早已开始手舞足蹈地拍手叫好。
那紫阳花色的女形,嗔怪的情态和功力深厚的唱腔,折服了木台周围的所有人,连天上的神轿都有停下的意思。
瞬华安静地等待着戏落,这种带着妖怪味道怪诞不经的剧目,她也是第一次有幸观览。
暖橙的烛火打在深邃的夜里,为八月十六的月夜增添了浓墨重彩的神来一笔。明灭的灯光随着变幻的角度次第攀爬上紫阳花色迤逦的衣摆,贴在那人惨白的面容上,有种妖异荒唐的美。
一出戏落。
早有迫不及待的妖怪冲上前去揽下风姿绰约的艺能们,瞬华也动了,她脚尖轻点,轻盈地踏上漆红的木栏,将仍旧摆着谢幕姿态的源内劝玄直接掳走。
反正经历的世界多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啊呀。”身穿上等戏服的源内劝玄半真半假地发出一声惊呼,他的身体很轻,轻到像是被掏空了内里的薄纸。
“没想到勘七郎先生也会出现在隐里。”隐里乃是对于妖怪世界的称呼。
京都神社众多,瞬华御风前行,很快寻了一处竹木掩映的静地。她将顺伏在她怀中扮着少女的男子放了下来。
耳边彻响着虫蛙的鸣叫,空气中荡漾着松木的清香,浮淡的夜中有点点萤火相随。
那些零星的萤芒飘舞在空中,最终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轻轻停驻在了男子莹润的指尖,恍若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深沉茂翠的竹林石阶上,他乃是这片寂寥之地的唯一色彩。
瞬华屈膝顺势坐在了台阶上,源内劝玄眨眨眼,跟着她坐在了一旁,神情看起来十分乖巧无辜。
他画着粉白的妆面,那细长挑起的眉眼,配合无辜的面容,倒显得有几分滑稽。
瞬华张了张口,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人类贸然进入隐里,十分危险。”
妖怪以气息来辨别同类的身份,实际上源内劝玄的身上既没有人类的气息,也没有妖怪的气息。
他仿佛是一个空壳。
“多谢您的提醒,”青年单手撑起下颌,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这是我个人的意愿。”
“个人意愿?看起来我小瞧了勘七郎先生的能耐。”瞬华挑眉,忽然有些想要吓唬他,“在京都混迹的人们,秘密总也不少。像先生这样不长心眼的,不怕落单后被我吃了么?”
“吃?”源内劝玄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就着半坐的姿势拟了一个少女垂泣的情态,随后苦巴巴地出声,“那小女还望格洛丽亚阁下垂怜。”
瞬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本就是想套个近乎,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他。笑完了以后,瞬华见好就收,她从善如流道,“听说天皇希望在鹿鸣舞伎剧目,推广本国文化,勘七郎先生是在为此做准备吗?”
青年有些讶异,随即点头,“现在天皇正在大力推行西方文化,您也不是不知道,天皇甚至希望将西方的元素融入传统歌舞伎,开创全新的流派。”
“这是一个很好的出名机会啊。”
“是啊,超越祖父一直是我的梦想,虽然我并不想以政治利益交换的模式来达到目标。”源内劝玄苦恼道,“不过我没有选择的权利,现下我已承袭宗家的名号,必须为整个家族的未来发展考虑。”
“歌舞伎的流派不少,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有别人将我取而代之。如今歌舞伎的地位节节攀升,原本取悦平民的舞蹈,竟然变得高不可攀起来。”
“您会觉得我话多吗?今晚月色很好,劳烦您就听听我的诉苦吧。”源内劝玄换了个撑下巴的姿势,描红的眼尾在月色下愈发显得妖异,他笑了一声,“歌舞伎这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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