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人,都是趋利者,这才显得大仁大义那般弥足珍贵?
这样的问题非此刻的陵玉能参透得了的。
不出三日,苏重檐便持着腰佩入了宫来。
陵玉一早便在陵徵的宫殿处等候,正逢苏重檐到,便同他一道在堂屋里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那叶子知着实可恶,二哥的所作所为也好似与往常大相径庭,令我捉摸不透。”陵玉将这事情同他叙述一遍。
苏重檐道:“盛侯爷说得不错,也没有做错。”
他这样的回答反倒又出乎了陵玉的意料。
她向来敬重对方,便忍不住自我怀疑了起来,小声问道对方:“连您都说我二哥没错了,难道这是我的错?”
苏重檐摇了摇头道:“无关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他说完这话,陵玉便顿时静默了下来。
对方这句话仿佛忽然将她点醒,让她看清出此刻她同盛钦的矛盾点所在。
他们之间不和谐之处就在于,彼此的立场竟不同了。
不知何时,她竟同盛钦站立到了对立的一面……
陵玉想着事情去摸手边的茶杯,却将茶杯给推翻,幸而杯中只剩下少许茶水与茶叶,这才没有撒到身上。
不等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旁宫人已然将桌面收拾干净。
苏重檐望着她略反常的神态,若有所思。
“你可否再同我说说第一次见到叶子知的情形?”他似随意转移了话题一般。
陵玉怔怔地点了点头,将那日的情形又说了一遍,见对方只听不答,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对自己失礼的行径愈发汗颜。
待陵徵出来的时候,陵玉便起了身。
“你要去哪里?”陵徵问道。
“本想来帮皇兄的忙,只是当下我心思不在于此,只怕会给皇兄添麻烦,便想着先回去一趟。”陵玉说道。
陵徵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恹恹、心事重重的模样,便道:“无妨,你先回去休息罢。”
陵玉点了点头,这便出了堂屋门。
“你同她说什么了?”陵徵在陵玉走后问苏重檐道。
苏重檐摇了摇头,“她此刻尚且青涩,凡事在最初经历到的时候总归会钻牛角尖,等她想明白了就好。”
陵徵想了想,对陵玉此刻的心境似也了悟。
“也是,她终究是要从一个少年蜕变成人,只是我虽帮不了她,却也能做她的后盾。”
苏重檐道:“您与令弟的感情真好。”
陵徵微微一笑,未答这话。
“该说一说正事了。”
苏重檐放下手边的粉胎碧釉的瓷杯,抬眸同陵徵四目相交,二人面上皆有深意。
一连几日的风平浪静令许多人都忍不住放松了警惕,让他们认为在这个朝上来了一个盛钦以后就再无人能掀起波澜。
却不料几日后,叶子知的家中发生了一件丑闻兼惨案。
叶子知的妻子在一个所有人清梦未醒的早上选择了以一根麻绳在叶家大门口上吊自尽。
讽刺的是,整个叶家无一人发觉,第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竟是一个路过贩菜的老翁,吓得险些一口气没提得上来。
短短一日,即便是后来叶家的人将尸体抬了下来,却也掩不住叶子知妻子死时的惨状,让民众哗然不已,更是生出了无数长着翅膀的谣言,令叶子知在短短一瞬陷入了声名狼藉的境地。
叶子知这边的反应却是极快,在刑部的人来提问他之前,他便先一步从后门离开了叶家,去宫里头求见圣上。
圣上听闻险些当场便要将他推出去斩了脑袋。
“陛下不如先听听那叶大人是怎么说的?”李德从旁劝道,这才令对方稍稍平缓了几分。
“让他进来。”圣上冷着脸道,随即便见那叶子知穿着一身整齐的朝服走了进来。
“微臣拜见陛下。”叶子知跪拜行礼。
圣上冷眼看他,“叶子知,你逼死糟糠之妻,竟还有脸来见朕?”
叶子知深知君威难测,吓得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道:“陛下明鉴,微臣并非逼死糟糠,而是……而是……”
圣上见他那怂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又忍终究是没能忍住,拿起桌上的奏折便对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叶子知脑袋抵着地面,却是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头抬起来回话,本朝臣子还没有哪个像你这样把脑袋埋在地上说话。”圣上拍着桌子说道。
叶子知被他这么一斥责,这才慢悠悠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涕泪满面的脸来,反倒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滞,一时间未反应过来。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因为被圣上训斥了几句就……哭了?
李德作为一个对凡事都见怪不怪的总管太监都忍不住恶寒了一下,瞧着圣上嫌弃的脸色,连忙清了清嗓子,道:“叶大人,还不快些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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