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自去看过了?”
暗室之中,当中椅子上坐着的九目道人,正俯视下面跪着的徒弟。
这九目道人生得膀大腰圆,面如锅底,样貌举止显得十分粗野,若不是有一身道袍在身,即便说他是杀猪的屠夫,也不会有人怀疑。饶是如此,也不过是沐猴而冠,道袍加身反倒更显得不伦不类。
“回禀师傅,徒儿亲自看过了,的确是正道的手笔,但不知道是哪一个洞天的法术神通。”
底下跪伏在地的俊美小道士不敢抬头看他,只低着头回禀情况。
这是九目道人手底下最贴心的小徒弟张赐,他手底下弟子虽多,但多是粗鄙之辈,唯有这小徒弟张赐,不仅生的好,而且做事妥帖周到,因此他最爱带他出来。不仅有面子,还十分地省心。
“天柱峰原地不见,这是百年来我落魂洞未曾发生过的大事,不可大意。要不是因为袭取洛月天惹毛了几个正道门派,门中的高人抽调了六成去边界守备,这么大的事也轮不到咱们师徒来独自处理。”
“你要抓住这一次机会尽早查出端倪,立下大功,师傅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若是这一次能有所突破,我就将子母炼魔**传授于你!”
“徒儿遵命!”
九目道人看着温顺的张赐,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要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张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温声道:“徒儿早已经准备好了,我让魏荆师弟在外面主持。”
九目道人眼中淫光一闪,忍不住站起身来:“你做的很好,继续追查下去。”
也不等张赐回应,他急不可耐地就推开房门,饥渴地往外寻去。
留在原地的张赐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疾不徐,刚才的温顺已经不见了踪影,眉眼间反倒露着三分的不屑。
一转身,优雅地坐在九目道人刚才做过的那把椅子上,捧起桌上的茶水,慢慢地品用。
这茶水可是他亲手炮制的,就是为了讨要九目道人这个老家伙,但那老家伙是个莽人,给他奉茶还不如送他美酒,所以这茶水摆在这里一口没碰。
“你倒是不怕他去而复返。”
昏暗的房间里,忽然传出第二人的声音。
“那老色鬼,在他眼里,女人可比徒弟重要得多,他恨不得一头扎进脂粉堆里不出来,怎么会回头?”
张赐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是语气轻蔑地嘲笑道。
“天柱峰倒塌,恐怕是孙猴子出来了。他可是当年大劫中的一大战力,临死之前,将金箍棒立在大陆中央万年,正是为了镇压大地上的魔气,如今天柱峰没了,正说明天地将有异变,故去的仙神或许会一一重现。”
“就是你所说的魔劫么?这不是与我魔道大大的有利才对?你不是说当年仙神全殁,难道他们还能复生?”
张赐的手指极有节奏地敲打在椅子上,发出阵阵声响,陷入沉思之中。
那声音又说话了:
“非也。此魔非彼魔。你们修炼的魔道还在天地之下,三界之中。而所谓魔劫,却是天外之劫,二者同名而不同质。魔劫一至,三界之中的仙、神、佛、人、鬼、魔等等全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仙神虽亡,但总有后手留下,能得到此中机缘的,便是所谓天选之人。”
“按你这么说,我也是了?”
张赐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却十分地关注。
自从他获得这劳什子的魔祖残魂以来,他确实是受益匪且,但同样的,所听闻的上古秘辛也越来越多。
魔劫,这是那魔祖口中始终念叨的词,他不得不防。
“不错,你也是天选之人。因此,你自有大气运在身。只要你夺得了落魂洞的镇派之宝,再有我的帮助,定能成就无上法力,这魔劫也未必就不能安然度过。”
“恩。”
张赐含糊地应了一句,心里却不置可否。
魔道中人的话,向来是威逼利诱,这人号称是魔中之祖,恐怕话里也多有不实之处,自己需要小小提防才是。
况且,以他那什么魔祖当年全盛时期的实力,尚且在大劫中难以保全自我最后只剩下一缕残魂,张赐就不信了,它还能那么好心,助他达成比当年魔祖自己还要高的境界?
不过,借着这魔祖的力量,为自己谋取好处,也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
张赐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这才虚与委蛇,佯装成完全信任他的样子。
“无论如何,眼前总要先做点什么,既然是那什么孙猴子造成的动静,要想抓他立功几乎不可能。还不如抓那两个来历不明的正道人士来顶包,把这桩功劳给拿下,才是眼下的正经事。”
张赐心中有了定计,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整个身形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经过半月有余的调养,沈云终于完全恢复了己身。
这半月来,多亏了玉瑶为他跑前跑后寻求灵药,这才能够好的这么快。
沈云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记着这一份情义。虽然平常也经常斗嘴,但却并没有放在心里。
“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免得被闻讯而来的魔道人士发现了踪迹。”
天柱峰忽然原地消失,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人,远近的魔道修士必定会云聚而来,届时他们可就不好脱身了。
“恐怕已经晚了。”
采药归来的玉瑶神情肃穆,语气里带着三分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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