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易摆了摆手让余六下去继续盯着,她自己则坐在那里心思电转。
这余福是要干什么?
余福的家眷都在西江府城的余家,也没听说他短期内有要回西江探亲的打算,那他买的发簪是要送给谁?想到西江余家,余易蓦地惊觉余老爷的灵堂已经设了五天了,貌似余家还没有派人过来吊唁!
据余易的了解,西江余家名声赫赫,世代官宦之家。
余老爷余炳文是西江余家的三房嫡子,却独自一人生活在偏远的丰城不说,现在出了事本家连个人都没来,怪不得留下的家财连开酒楼的王贵义都敢觊觎。
余易想想都觉得头痛,这里面肯定又免不了一大堆的官司。
活着的每个人都各有各的烦恼,得逍遥自在的那是神仙,但这类物种到底存在不存在一直还没有定论。
余易烦恼着余福买的金簪会不会与争夺她的家产有关联,而与丰城相隔数千里之遥的庆国京城内,宏伟壮观的皇城深处,金碧辉煌的长兴殿上,正进行着一场例行的唇枪舌战。无论是口水翻飞的朝臣还是端坐在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脸上都浮现出不耐之色,个个烦恼得很。
“启奏陛下,西北八府遭受大旱,颗粒无收已成定局,开仓赈粮克不容缓,迟恐生变啊!”户部左侍郎陆子濯涨红着脸,硬着头皮出列再一次奏请上谕。连着三天他都有上奏这件事,可并没有引起朝庭上下足够的重视。
“陛下,陆侍郎所言纯属危言耸听。如今大庆国富民强万邦来朝,我皇洪福齐天是难得的英主,又有宁王从旁协助,更是如虎添翼。如此盛世,岂能因一场小小的旱灾就闹到民众生变的地步?不知道陆侍郎一再老生常谈是何具心!”出来与陆侍郎打对台的是内阁大学士杨正浩,言语咄咄,却言之无物。
杨正浩说完这番话,拿眼偷偷的向上扫了扫,至到看见御座下方的一抹明黄,以及身着明黄莽袍的宁王那只不紧不慢拈须的手,心下便安定了。他所说的话拿准了脉,推搪得不错,估计距离内阁首辅的宝座似乎又近了一步。
“陛下,臣之所请绝非危言耸听,西北八府沃野千里土地肥沃,向来是我大庆的粮仓。如今”
“陛下,我大庆疆域辽阔,物产富饶,区区西北八府而已,何致于如此严重?不过是今年雨水比往年少了些,哪用得着动辄就要开仓赈粮?一国之强大还得靠边防。东边金国如今又蠢蠢欲动,时时扰我边境,还请陛下下旨扩充军备,以防金国来犯!”不待陆子濯再辩,杨正浩一脸正气,再次出列上奏。
这回终是扯到正题上来了。接着兵部、刑部一大片的附议。
陆子濯的奏请很快淹没在其他朝臣的重要政事当中,激不起一朵浪花。
代表皇帝的回复快捷而果断,不大功夫,兵部扩军的事情已经确定下来,东部再设五个卫所,增兵三万,一应粮饷齐备。
奇怪的是被人一口一个陛下称呼着,龙椅之上九五至尊由始至终并没有说过只字片语。做出决断的却是皇帝左前方端坐着的宁王朱潜。
这样奇怪的君臣奏对在明景年间已上演了六年,朝臣们一口一个陛下的叫着,真正的皇帝端坐着如泥塑的菩萨,而应得欢的却是宁王,可在场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这一切得从先帝爷说起。
朱家稳坐江山已百余年,先帝云兴皇帝是位难得的英主,在位期间既无外戚干政,也无宦官乱权,称得上政事清明,清河海晏。可惜却英年早逝,太子朱政即位时年仅十岁。
云兴皇帝唯一的弟弟宁王朱潜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摄政王,小皇帝成年亲政之前都由宁王代理朝政。开始的时候宁王倒是对小皇帝毕恭毕敬老老实实的领着一班朝臣站在长兴殿里决断朝政,但慢慢的由腿疾不便无法久站赐坐开始,一步一步靠近龙椅,现在的座椅已设在距龙椅一步之遥的左前方。
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宁王的终极目标就是那把金灿灿的龙椅。
宁王一步一步的朝自己的目的地靠近,除了座椅的移动,还有朝政上的安排。先帝爷在世时,兵部本就是宁王的职权管辖范围,现在利用手中摄政的权利更是对兵部大开方便之门,如此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能让他如此急不可耐的原因只因小皇帝长大了,而且在他不经意的疏忽中,小皇帝还成长得很不错,举止有度言行得体。这样的后果就是朝中涌现出了很大一批小皇帝的拥护者,比如陆子濯。
陆子濯是先帝时颇受信任的大臣,当时位居内阁大学士首辅之职,也是先帝临危时授予的顾命大臣之一。此人才华横溢,官声也好,确实能为肱骨之臣。只是他忠君的思想也根深蒂固,只奉小皇帝为主,没少打乱宁王的阵脚。
宁王对他一再打压,官位一降再降,但依然梗着脖子不为他所用。正是因为这样一批老臣的存在,让宁王的危机感日益强烈,强烈到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各位爱卿辛苦了,今天就商议到此吧,退朝!”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宁王心情极好,率先起身抖了抖肥硕身躯,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爽朗的笑着。
宁王朱潜是先帝的弟弟,现今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正值壮年,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以前也曾是金戈铁马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猛将,自当上了摄政王爷,日日养尊处优倒是发福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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