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私藏甲三领,弩五张者,处绞刑。”
程宗扬双掌一合,“那帮和尚拿出来的弩至少有十几张!而且江王也在场,亲眼目睹!人证物证俱在,干!把那帮贼和尚都给绞了!让他们欺负我老婆!老贾,帮我写张状子,我告死那帮秃驴!”
“主公要出面首告?”
“不行吗?”
“若能告死他们,即便主公不出面,也会有人告发。若告不死他们,主公出面也是无用。”
程宗扬有些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就平白放过?”
贾文和只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 ◇ ◇
大明宫,清思殿。
“皇兄,”李炎进殿便举起一隻竹篓,笑道:“我给你带了些上好的蛤蜊。用盐水养了数日,泥沙都已经吐净了。”
“哦。”李昂正在窗前临帖,闻言放下笔,饶有兴致地走过来,“是花蛤,还是西施舌?”
说着他接过竹篓,“空的?你个老五!又来这一手?再敢戏弄于朕,朕就办你个欺君之罪!”
李炎笑道:“皇兄息怒。我听人说皇兄戒食蛤蜊,才特来相试。”
“外面又有传言了?谁说的?”
“我给你学学,你来猜吧。”
李昂示意他走到窗边,然後推开窗户。周围的内侍都离得远远的,无人能听到两兄弟间的对话。
李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外面的传言是这么说的——据说皇兄喜欢吃蛤蜊,有一天左右奉了一盘进献,中间有一个怎么都劈不开。皇兄心知有异,于是焚香祝祷。刚点上香,那蛤蜊自己就开了。皇兄一看,里面有两个人形,头上髮髻如螺,脚下踩着莲花。皇兄赶紧取了一隻金粟檀香盒,将蛤蜊盛放起来,送到大兴善寺供奉。”
李昂脸色阴沉,“大兴善寺那帮贼秃!”
“还有一樁,皇兄想不想听?”
“说!”
“前些日子,皇兄不是询问诸臣,当今天下弊病所在吗?”
“不错。朕继位以来,释放宫女三千余人,罢免五坊小儿,裁省朝廷冗员。虽然内忧外患尚存,但太平可期。唯独佛门,其言其行无补于世,每年耗费钱铢不计其数。朕有心下诏让他们节制,少办些虚耗钱粮的法会。”
“皇兄知道外界怎么说的吗?外面传言,皇兄拟好诏书,准备第二天下诏。结果当晚尚食修治御膳,正要煮鸡蛋,刚点上火,锅里发出一阵动静——你猜怎么着?”
李昂冷笑道:“这个编得新奇。难道又是菩萨显灵了?”
“尚食凑到锅边一听,那锅鸡蛋在叫呢——群呼观世音菩萨。尚食赶紧禀告皇兄,皇兄听罢不信。”
“废话!傻子才信。”
“然後皇兄派人查验,还真是一锅鸡蛋在念佛。据说皇兄当时就在感叹:真不知道佛门有如此伟力!第二天诏书也不下了,反而下令,命各州郡塑观世音菩萨像,昼夜敬拜。”
李昂冷冷道:“朕就想知道,那锅鸡蛋熟了吗?”
“编故事的没说,我猜是熟了。”李炎嬉笑道:“能念经的鸡蛋,吃了肯定大补。就算皇兄不吃,那帮和尚也得抢着吃。”
说罢两人大笑起来。
笑完李昂扬声道:“来人!命御厨煮一锅鸡蛋!分赐大慈恩寺、大兴善寺、护国天王寺。”
李炎笑道:“一锅只怕不够。”
“让他们切开分着吃!午膳给朕进一盘蛤蜊,劈不开的一律砸碎!”
内侍不解其意,仍尖声应道:“是!”
等内侍退下,李昂道:“这帮贼秃,惯会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拨弄是非。偏偏世间多有愚者,对其顶礼膜拜。唉……”
李昂比李炎大五岁,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可看起来比李炎大上十岁不止,眉宇间郁色重重。
李炎收起笑意,慢慢道:“皇兄可知我昨晚去了何处?”
“去了大慈恩寺。北司的人清晨禀报,说那位汉使与大慈恩寺起了些纠纷,你也在场。那位汉使怎么样?听说是个胸无文墨,只知敛财的市侩之徒?”
“皇兄可知道汉使与大慈恩寺起了什么纠纷?”
“哦?”
“汉使夫人与仆妇同往大慈恩寺游玩,被寺中僧人囚禁于大雁塔上,整整十日之久。”
李昂神情顿变。北司是内侍省的俗称,与三省六部所在的南衙相对应。一向负责刺探京中各种消息,没想到他们故意替大慈恩寺的人隐瞒,竟将这么一樁足以震撼汉唐两国的醜闻轻描淡写为纠纷!
“那位汉使是食封三千户的舞阳侯,假节钺。”
李昂一听便知道,眼下不是追究北司诸阉责任的时候,要紧的是先安抚好这位身份特殊的汉使。
“立刻命鸿胪寺的人去拜见汉使!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找出罪魁祸首,杖三百,流三千里!遇赦不赦!”
李炎没有作声,只低头看着地面。
李昂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老五,还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汉使夫人从塔上逃出来时,大慈恩寺的僧人还在追杀。”
李昂皱起眉头,低声道:“放肆!”
“他们拿的都是蹶张弩。”
李昂怔了半晌,“你没看错?”
“光我看到的,至少就有十六张。在场的不止是我,还有程侯,以及程侯的随从,跟我一起去的二十余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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