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一脸憔悴的儿子,抬起手指着他,“我儿有负习兄之重托,二则再负暄暄之情,我愧对习兄,今后再无颜面见他。”说完,便唉声叹气,看起来真实愧色满怀。
“暄暄,踞铭真是个孽子,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请你看在我们两老的面上,大谅他才好哪......”杨夫人也带了愧疚在一旁补充道。
诗暄再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黏糊的汗水弄湿了手心,双手勉强摸了瓷杯喝下一口茶,她不好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杨庭轩见状也小啜了一口茶水,终是进入正题,“踞铭跟我们说要.....解除婚约,我们当时被气得肺都要炸了.....”
杨庭轩的话让习诗暄倏然抬头,她该高兴的,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让他放开她而已,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始料而不及。他终究是在被她刻意疏离,冷落,讥讽,放任之后,彻底地松开手,她日思夜想的东西,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让她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她始终看不懂他那淡漠带伤的眼里藏着的千言万语,只觉胸口压抑,想要笑却连嘴角都弯不起来。
她根本不记得那日,他为了让她降温,贴身抱住她之时,她说的胡话,到底有多少真?有多少假?有多少虚?
暮易园大门之外,杨庭轩夫妇亲自在门外为诗暄送行,两人待习诗暄真心好,她却搅得两老不宁,实心怀愧意,她又不能为此多说,只得表示了感谢他们照顾之后,就匆匆离去。几辆轿车同行,一行七八人,除却习诗暄之外,随身侍卫长孔知河,其他全是杨踞铭派来安保的卫戍。
待轿车陆续启动,他才从大门的一根圆柱旁出现,目送那辆轿车离去,他知道,这辆车还会回来,可车上的人却是一去不复返。
杨庭轩摇头叹气地转身上台阶,看到呆呆的儿子,忍不住要数落几句,“你这个孽子!怎么就不肯听为父的话!这下可好了,暄暄这一走,永远不会回来了。”
杨夫人轻轻推了推杨庭轩的胳膊,示意丈夫不要再责备儿子,杨庭轩抿了抿嘴,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然后负手在后地走开。
“傻儿子,别再痴下去。”杨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看着他被这桩婚事弄得遍体鳞伤,只想让他尽快忘却不属于他的人,“不是母亲偏见,我瞧她压根没看上你,否则,她会对你把那个......玉小姐带回家都无动于衷吗?踞铭,我信母亲的,收回这份心,回头我找人给你挑几个名门闺秀......”
站台上停着开往金陵去的一串蒸汽火车,他早就为她安排了特等包厢,正待上车,眼角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旖旎身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是,她驻足不动,看着女子朝自己的方向款款走来。
那女子带着恣意狂妄的面容慢慢出现,她的念头一闪而过:她若是走了,这一切是当结束,而此女子就是他的归依。
诗暄的心里泛过一阵涩意,不自觉将风衣口的领子收了紧,孔知河已先她一步,挡住来人去路,“玉小姐,你再靠近,我可要不客气了!”
当玉凤立于她面前时,她收到的是一个惨白无力的笑意,只见玉凤斜睨孔知河一眼,勾唇冷道,“滚开!我与你家小姐有话说。”
“你.....”孔知河眼见就要发怒,手指往皮带处走去,被诗暄用手按下,孔知河压着愠怒,只好退开一旁。
诗暄知道玉凤来者不善,但她都要走了,玉凤为何还揪着她不放,她无法理解,但愿意静观其变,因为得到了自由,她的心情轻松,所以她看着满脸介怀的人,淡淡地笑,“玉凤小姐,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事可聊?你都看见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庞然大物,“现在,你不是该放爆竹庆贺么?”
玉凤凄楚地笑了几声,从包里掏出一盒进口烟,抽取一根放在艳红的嘴唇里抿着,然后熟练地点烟,一会就吐出了烟圈,忽然间,让人感到她的可怜之处。
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得不到他的爱,甚至连逢场作戏都仅于做给别人看。
玉凤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让一缕青烟随风乱舞。
“习小姐,若我告诉你,他已在我肚子里留了种,你看如何是好?”
蒸汽冲入云霄,鸣笛声响彻心扉,站台上的人渐渐与车厢远离,一段一段车厢缓缓前行,沿着铁轨一路直走,到了道口分岔处顺利接入另一方轨道,轰隆轰隆,蒸汽带动起来的火车许快带动轮子,开始全速前进。
诗暄坐在位子上,拉开白纱车窗,看外面一闪而过的城市风景,慢慢便是道道旧破围墙,一幕幕,那些过去的景色,就像是她生命中过去的流年岁月,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孔知河忍了半天,才试着宽慰她,“那样下作的人,肯定是编出来要你难堪。小姐,你千万莫气。”
她抬头盯着孔知河,孔知河知道她不高兴了,遂降低了声音,“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跋扈的模样!”
“其实不怪她,试问尘世里哪个女子不想要找到一个可依靠的臂膀?”她深深吁出一口气,用手掌压住胸口,那股说不清楚的闷气,不由而来。
“那您呢,小姐?”孔知河问。
她凝视着一路风尘,薄唇微启,一抹愁笑浮现,只见怅然,纷纷扰扰的世间,何处才是她的安身之所?或许一切待父亲打战回来,那才算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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