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的反应和很多行为,都让唐梨想到这个。
这几日与他交谈,唐梨时常试着安抚他,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巽夜晚在她身边,从不休息,只是守着她,他可能会短暂地陷入睡眠,然而睡眠很浅,特别容易惊醒。唐梨看不见,夜晚时为了弄清楚巽有没有休息过,她耐心等着,结果发现不论自己何时有任何动作,巽都会立刻有所反应,看上去他不仅没睡,眼睛还一直盯着她没有移开过。
除此外,他对于一切靠近唐梨的人都有本能的排斥,哪怕是照顾唐梨的侍女,只要靠近唐梨,他都会怀疑对方会不会伤害唐梨。
那两位侍女伺候唐梨洗澡的时候,有一位侍女要为唐梨修剪指甲,然而她刚把那把根本无法杀人的小剪刀拿出来,屏风后等待的巽就忍不住将巽刀出鞘了一寸,吓得那侍女花容失色。唐梨没法,只得温声安慰那侍女,让她出去了。
因为过度反应把侍女吓走了,唐梨便趴在浴桶里和他开玩笑,喊他:“巽奴,我看不见,你来替我洗吗?”
巽:“……”他沉默片刻,当真清洗了手,去帮唐梨洗澡。他心中早已当唐梨是自己的妻子,可这样的情境下,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过程中一声都没吭。
唐梨看不见他的神色,故意逗他,“你是不是故意把人吓唬走,要来替我洗的?”
巽看出来她的挪揄,没有回答她,只仔细把她的长发绾起来垂在一边,再给她擦背,力度轻柔。唐梨发现他只擦着她背后那一块,没有擦其他地方的意思,噗嗤笑起来。
她趴在浴桶上笑,“巽奴,你的力气越来越小了,你放心,不会被你擦下一块皮来的。”
她猜巽奴现在的表情肯定很有趣,只可惜她现在看不见。
之后,唐梨洗漱就没有用过侍女,都是巽帮她。唐梨找到了眼睛看不见这个情况下,和巽相处的乐趣,算着他什么时候不好意思,就特地逗他,非得逗得他有些失态才心满意足。
对所有人都冷淡沉默的无情刀客,只有在她面前会变成另一种样子,他会不厌其烦的回答她的问题,和她闲聊,心甘情愿为她做那些琐碎的小事,把所有的包容和温柔都给了她。他就像一片因为汇入温暖洋流而渐渐融化的冰川,一切脉脉温情都在冰雪之下。
大夫为唐梨取下裹在眼睛上的白布,贴在她眼睛上的蜜陀生已经从剔透的淡黄色变成了灰霾的颜色。
“余毒拔的差不多了,只要再一次治疗,眼睛就能完全复明。”大夫欣慰地说。
唐梨客气道谢:“多谢您,明日还要麻烦您了。”
见巽走进来,大夫很快告辞离开,巽单膝跪在唐梨面前,衣摆铺在地上。他抬手扶着唐梨的脸颊,仔细看她的眼睛,原本无神的双眼确实逐渐有了些神彩。
“感觉好些了吗?”巽问道。
“嗯,我能看见一些隐约的影子了,只是还看不清楚。”唐梨往前凑了凑,“真希望能快点好,我想看清楚你现在的样子。”
巽:“不急,不管你什么时候好,都能立刻看到我。”
蜜陀生不愧是东城的秘宝之一,唐梨以蜜陀生为引用了七日,终于能看清东西了。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旁边等待许久的巽。
看到巽的第一眼,唐梨恍惚了一下,直到此刻,她才有了一种时间确实已经过去五年的真实感。她记忆中那个挺拔的青年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在他身上,已经丝毫看不见当年那一丝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沧桑感。
看得太久,唐梨的眼睛还不太适应,有些酸疼感。她眨了眨眼,眨去泪意,抬手撩起巽的一缕头发,“你……怎么有白发了。”
她的手往下抚摸过巽的头发,触到了他脑后的发带,那根洗白了的发带她最开始没认出来,看到底下有一片小小的叶子图案,她才发现,那是自己送给巽奴的那根发带。这根发带已经很旧了,甚至断了一截,看上去有些寒酸,可巽还在用着它。
唐梨低头,擦了一下眼泪,忽然站起来,拉着巽往外走。
宇文金和段鸣二人本来也在一旁看热闹,见这两人忽然起身就走,好奇之下也跟了过去。“阿鸣,你说巽兄他们要去哪?”
“说不定是准备找个清净地方互诉衷肠。”段鸣道。
宇文金:“那咱们跟上去岂不是坏人好事?”
两个人说着,兴致勃勃一路跟上去,结果跟到了厨房。
宇文金茫然:“厨房?为什么是厨房,走错路了?”
唐梨扭头对他道:“城主,我想借用厨房做一些东西,不知可否?”
宇文金衣冠楚楚,fēng_liú潇洒一笑,“自然可以,南宫小姐请自便。不过南宫小姐竟然要亲自下厨吗,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个口福能一起尝尝南宫小姐的手艺?”
巽突然看了他一眼,宇文金眉头一跳,下意识就收敛了些自己的fēng_liú潇洒,往段鸣身边蹭了蹭,眼观鼻鼻观心。
唐梨笑笑,把巽按着坐在一旁,接着她揉了揉自己的手,挽起袖子,开始挑选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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