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蛋,开车过来。」
我之所以说「居然」,是因为一直以来夏雪平鲜有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
二是因为,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才6:5,放在平时别说我这个不怎么赖床
的人都还没睡痛快,一般情况下週六週日夏雪平可是要睡到点钟左右的,今
天这个时间她居然醒了。
「……唔,干嘛啊?今天怎么这么早?」
「给我送早餐。」
从夏雪平的语气裡根本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她只是说道,「快过来,我饿
了。」
「那好吧,你等我……我洗漱、穿上衣服就过去。」
我揉揉眼睛说道。
「在我住的地方,往北一条街街角家有个麵包屋,」
夏雪平对我说道,「你帮我买一杯中盃摩卡、一份煎蛋培根双层三明治、再
买一份苹果核桃仁鸡肉沙拉吧,酱汁要石榴醋的。」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嗯,今天怎么了?这个星期六,夏雪平起床起得出奇的早不说,还突然跟我
点了这么多吃的——夏雪平过去跟我相处的近十年空白期裡是怎么样的我不清楚
,至少在我印象裡,她早餐一般都是中式早餐:豆浆、煎饼果子、小咸菜,几乎
不喜欢吃西式麵点,可她今天偏偏就想吃这些。
我想了想:这该不会是跟今天父亲和陈月芳,要请她吃饭这件事有关吧?什
么都别多说了,赶紧去帮她买东西是正经事。
我开着车到了那家麵包房,按照夏雪平说的每样都点了两份,拎到夏雪平家
的时候,她正好刚洗完澡,头髮还湿漉漉的,而这个时候,刚好我也有点饿。
这个麵包房的手艺其实还不错,摩卡的味道甜度适中、三明治的煎蛋和培根
不油不腻,尤其是沙拉加了石榴醋以后,酸甜可口,我之前还真没吃过这样的东
西。
我正大快朵颐地吃着,却注意到夏雪平望着桌上的食物发呆,她面前的沙拉
没动几口,摩卡的杯盖被掀开了、三明治的麵包胚也被掀开了,之后这两种东西
更是一口没动。
「你怎么不吃啊?」
我对夏雪平问道。
夏雪平没回答,只是冲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吃么?」
我擦了擦嘴巴,不解地看着她,「……难道是我买错了?」
她看着眼前的食物,对我说道:「你并没买错——只是摩卡加的是巧克力糖
浆而不是热熔的巧克力、奶沫也不是用鲜奶打出来的而是用澹奶油;三明治裡加
的是美乃滋而不是蜂蜜芥末,奶酪是乾酪片而不是奶酪碎;沙拉里,也少了蔓越
莓干。」
我立刻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擦着嘴站起身。
「你做什么?」
夏雪平对我问道。
「你不喜欢没关係,我再去找咖啡厅、西餐馆买。」
「坐下吧……」
夏雪平对我笑着摇了摇头,「f市裡,现在应该是吃不到我说的那种做法的
了。」
「啊?不是吧?这么大的f市,那么多的西餐厅,真的就找不到这么一家你
说的那种做法么?」
「那都是将近二十多年年前的做法了。」
夏雪平怅然若失地说道。
「我知道了……是父亲请你吃过这些东西,对吧?」
我对她问道。
夏雪平看着我,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何劲峰遇到我的次,请我吃的
东西就是这些。」
我「哦」
地应答了一声,但实际上,我立刻没了胃口。
桌上的这三样食物,已经在我心裡被默默拉上了黑名单。
——我之前还真就几乎没怎么听过父亲和她是怎样相遇、怎样相恋的事情,
小时候的我倒是特别想知道;可哪曾想,听夏雪平跟我讲述起这些事的时候,我
却难以自拔地对夏雪平产生了单恋。
夏雪平双手拄着桌子托着自己的下巴,对我娓娓讲述着:「我次遇到何
劲峰的时候,那是在近郊的一座花房裡——现在那裡倒是盖起了别墅区。起初我
遇到他,看他个子不怎么高、全身都晒得黝黑、满头是汗、脸上还有泥,我还以
为他真是个搞园艺的花农……哪知道,当时拿着小铁锹的那双手,居然是写文章
、做新闻报导的。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记者,没什么名声。那天,我从
家裡……从家裡出来的时候,我就没好好吃过饭,所以,在花房裡,我一下子就
低血糖了,何劲峰就把他的那份午餐分给了我一半——吃的就是这些:现熔的浓
郁黑巧克力和鲜奶打出奶沫的摩卡,蜂蜜芥末加上带着些有嚼劲的奶酪碎的三明
治,外加带着蔓越莓干的沙拉——那是我次吃到蔓越莓干这种东西。再后来
,劲峰也带我去吃过几次,开咖啡馆的是一个新西兰老闆,那个老奶奶跟何劲峰
居然很熟。于是后来,裡成了我和他经常去的地方。」
「那再后来,那家咖啡馆呢?我可是一次都没去过。」
我本来想用自己心裡的不舒服来压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却依然忍不住问了一
句。
「当年在f市,人们还不太习惯重新拾起西餐,喝咖啡还是一件很时尚的事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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