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好人,唐昕自然要来做这个恶人。她清清嗓子,冷冷道:“这样问出
来的,你肯说,我们可未必肯信。要是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又怎么会还把你关在
此处?”
香坠幽幽叹了口气,低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把药拿来吧,不管是什么,
我都吃了便是。”
方才在冯莺那里,已经试出这乱心灯熏香和服下皆有效果,服下的话起效较
慢,但持续更久,靠观察眼瞳的情况,大致能判断出何时失效。
而且,不用担心被旁边审讯的人吸进去。
霍瑶瑶拿出药包,仔细捻出一撮,当着香坠的面,洒在茶杯之中,轻声道:
“请。”
香坠全无抵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抬手将唇角粘着的茶叶捏开,微笑道:
“如此可好?”
“好极。”南宫星柔声道,“片刻后你会心神恍惚,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你
不必多虑,只管放松下来便是。来,将你手腕给我。”
香坠点点头,挽高衣袖,将能看到清楚鞭痕的皓腕缓缓送到南宫星身前。
南宫星二指一捏,将一股醇厚真气送入,为她加速血脉运行,以促药效发作。
片刻之后,香坠身子一晃,眼中神光不聚,涣散茫然。
霍瑶瑶不愿被旁人学去自己的手段,便扶着她去了屏风后面,约莫一盏茶功
夫,再搀她出来时,她面上神情已然乖顺柔和,像个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女娃。
和对付冯莺的时候一样,霍瑶瑶口气亲切,如叙家常,一句句先将香坠的底
细问了个遍。
香坠的生平乏善可陈,靠霍瑶瑶的本事,她连差不多刚记事时的情形都回想
得起,真是把自己的出身来路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她自小是被弃的女婴,亲生父母家里什么情形,老鸨也说不清,只说捡来的
时候一身青紫还以为已经没命,结果一个歌妓心下不忍,请来郎中推宫活血,硬
是给救了回来。之后她就长在勾栏之中,五岁学唱,七岁习舞,模样是个美人胚
子的缘故,省去了给人当丫鬟跑腿的关卡,也免去了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婊子生涯,
靠着色艺俱佳,没kāi_bāo时就成了妈妈手下的头名清倌儿,赚下了百里声名,财帛
无数。
无奈她所处的院子没有养清倌儿的先例,到十六岁,还是不情不愿挂了花牌,
成了芸芸众妓一员,日日笙歌醉,夜夜换新郎。
直到因艳名被唐家选中,招待贵客,风平浪静的生活,莫名终结,成了如今
这般模样,欲哭无泪。
香坠口舌不够伶俐,说起话来温婉迟缓,一番询问到最后,比在冯莺那边足
足多费了一倍功夫。
不过情报并不复杂,霍瑶瑶看上去反倒轻松许多,最后额上连一点汗光都没
见。
“昕姐姐,你还有什么要问么?”她收拾一下东西,望望外面天色,“要是
没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先吃饭去,我一早起来就被揪来忙活,肚子都咕噜咕噜要
造反咯。”
唐行妙微笑道:“那就在此处吃吧,不远就有伙房,我去通传一声,片刻就
能备好。还请列位稍待。”
南宫星知道唐家急着让他们尽快把嫌犯审清,便点头道:“好,那就有劳行
妙兄费心了。顺便知会门主一声,就说香坠姑娘咱们已经问过,确实和此事无关,
还是请……”
“啊!”
这时,霍瑶瑶忽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声惊叫,打断了南宫星的话。
唐昕也失去了镇定,颤声道:“小、小星……这……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星闻言,扭头望去,心里也是猛地一惊。
香坠坐在桌边,神情依旧恍惚,面上还带着回忆起曾经生活的恬淡微笑。
但几道乌黑血痕,却已从她的眼角、口鼻和耳孔之中流下。
唐昕急忙起身过去,伸手探了一下鼻息,蹙眉道:“糟,已经……气绝了。”
霍瑶瑶脸色大变,急忙匆匆把自己手上的小包袱往桌面一放摊开,哭丧着脸
道:“我带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我……我没给她下毒。主人,你……你可要信我
啊。”
南宫星看着香坠方才还白里透红的面颊转眼就已透出一股青黑之色,缓缓握
紧拳头,沉声道:“行妙兄,看来,得先请贵门高人,来验验毒了。”
唐行妙脸上的笑容也已消失。他迅速起身,道:“南宫世兄稍待,小弟去去
就回。小弟回来之前,还请不要离开此处。”
唐昕轻轻扳起尸身的头,用拇指拉下香坠眼睑,跟着取过茶杯盖,撬开嘴巴,
仔细观察其中情形,面色越发凝重。
见唐行妙已经离开,南宫星压低声音问道:“能看出什么?”
“不好说。”唐昕显得颇为焦虑,拿过茶壶嗅了一嗅,指尖在里沾沾,伸手
凑到南宫星嘴边。
南宫星身负农皇珠,百毒不侵,便将她指尖上的茶水吮进口中,仔细咂摸,
皱眉道:“尝不出什么异常,看来毒并不在茶水里。”
霍瑶瑶对医药毒理均有涉猎,当即也强打精神和唐昕一起检查起来。
不久,两女放回探血银针,收起刮皮发钗,凑到旁边小声嘀咕几句,似乎是
在互相印证猜测。旋即,由唐昕开口道:“这毒,并不是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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