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眯着眼睛将门口看了又看,仿佛李彦直还在那里一般,忽然道:“东楼,我原本不当他一回事。但被你这么一说,却觉得他刚才在诓你呢!”
严世蕃一呆,随即醒悟,顿足道:“这猪牯!敢跟我耍这手段!”沉吟道:“看来他那没说出来的什么第五道,多半就是一些和夏二愣子臭味相投的东西!此人耳聪目明,闻一知十,七分力量能办十二分的事,大不简单!那么……或许这次不是夏言召见他,而是他设法让夏言召见他!若他真有这等能耐。而夏言竟不识宝,那就真是瞎了眼睛了!”
严嵩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严世藩想了一下,笑道:“这小子还是很有用地,而且还算识趣,可以调教调教,只是要先打压打压,然后才能叫他听话!”便对他老子说:“不如这一科就先压他一压吧。”
严嵩也笑了起来,依然是那么温文尔雅:“不好,不好,若你真觉得此人有用。压了他这一科,他不就回福建去了?那时候你反而管不着他了,还怎么打压他,调教他?”
“有理,有理!”严世藩笑道:“那这一科非但不能压他。还要抬举他,保他入仕!先捧得他高高的,等他进了官场,再把他冷落几年,叫他心慌意乱,那时候就任我们搓圆搓扁了!”
李彦直离开严府,回到香料铺之后便谢绝宾客----他在京城还没什么势力名望。士林中人也不会来拜访,会来访的都是些商人之属。跟着又搬出京城,到西山找了处冷僻的寺院读书。
秋尽冬来,这日一场小雪过后,冷僻的寺院却来了个访客,李彦直迎出一看,竟是6小姐!两人在山门外地山亭相见。6小姐笑道:“李公子。可没误了你读书吧?”
“误了,误了!”李彦直道:“你这一来。我今晚做梦肯定是见不到周公了。”
6小姐听了心中窃喜,伊儿呀了一声,叫道:“看不出平时正儿八经的一个人,原来也会油嘴滑舌!”6小姐脸上大恼,笑着把伊儿打跑了,回头看看李彦直,说:“若扰着你读书,那我以后就不来了!”
李彦直就道:“那我宁可不读了!”
6小姐一笑道:“不读书,开春后的会试怎么办?”
李彦直说:“我不是为会试而会试,不是为做官而做官。若为了会试会耽误更重要地事情,那我宁可不考它了。再说,我就算现在天天苦读,明年也未必考得上。”
“你放心!”6小姐说:“这次只要你能挥出乡试时的水准,就一定能上的,到时候大家都会帮忙。”
“大家?”
6小姐笑了笑,道:“你和严世蕃打过交道,对不?”
李彦直去找严世蕃,都是暗中前往,但也没做得多隐秘,以6家的势力要知道自己在京城的行踪那真是易如反掌。
6小姐又说:“你还去找过吏部左侍郎,之后没几天,夏阁老便召见了你问对,这两件事情,怕是有些联系吧?”
李彦直这才有些吃惊了,但随即释然,道:“不错。”
6小姐走近了一些,低声道:“你又去找严世蕃,又去找夏言的,究竟是想干什么?谋求富贵么?一把大伞挡得风雨,同时拿两把大伞却得全身湿透!这道理,李郎你难道不懂?”
那声“李郎”声若蚊语,几不可闻,但李彦直却听得明明白白的,见6小姐双颊泛红,似是甜蜜,又似羞涩,但眼中又有担忧,到了这地步,李彦直只觉得胸口一热,哪里还能不信任她?便道:“我去找夏阁老严世藩,为地都不是自己的功名利禄。”“那……是为什么?”
“东南数省之农、工、商,久遭海禁荼毒。”李彦直犹豫了好久,终于坦白道:“我出海打击海贼也好,上京赶考会试也好,为地,都是这个。”
6小姐啊了一声。双眼圆睁,神色间又是担忧,又是害怕,但担忧与害怕中又有些许赞赏之意,她生活在6炳的掌心之中,长居天子脚下,哪里能体会东南民间的疾苦?但有一件事却是知道地:“李郎,你可知道此事乃是今上的大忌么?你要升官财。都无所谓,但这件事情……”
“我也知道不好办。”李彦直叹道:“不过我已决定尽力而为。”
6小姐秋水流转,问:“那你就不想想自己地安危前程么?”
李彦直嘿了一声,道:“前程什么的,我不放在心上,人生在世,适意而已,不一定要做大官吧。我家中颇有钱财,够我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至于安危。我不是那等奋不顾身的人,就算是办这等事情,也会设法保护自己的。”
6小姐哦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为国为民,生死在所不惜呢。”
“我没达到那种境界。”李彦直叹道:“却叫小姐失望了。”
“不!”6小姐道:“才不失望呢,你要真那么说,我刚才掉头就走了!”
她站得久了,两腿酸,李彦直扫掉石凳上的积雪,解下袍子铺上请她坐。6小姐也不客气,就坐下了,双手支颐,问道:“那么李郎,你要干这件事情。可是眼下就非做成不可,还是能等得?忍得?”
李彦直问:“眼下做如何?等得忍得又如何?”
6小姐道:“若你眼下一定要做,那我可以告诉你,一定不成,而且还会有大祸。但要是你等得、忍得,那就先按官场地规矩来,先保住了自己。得到了功名,手里有了权力之后,才好说话啊。或到了那时情况有了变化,你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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