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杀人啊!”希拉里在沙滩上抽搐:“他们不是皈依基督了吗?可他们竟然戴着十字架杀人!而且不是打仗,是杀人!我亲眼看见他们为了抢夺一袋胡椒,把一条村子所有无辜的居民都杀害了----而那个村的村民才刚刚给他们送来了粮食和净水,他们却这样报答村民的接济!我亲眼看见他们劫持了一艘商船,抢夺了货物之后却在大海上放火,将满船的人活活烧死,人家已经投降了啊!我想阻止,却阻止不了,他们说,那些都是异教徒……呜,呜呜,我知道异教徒不好,可是这样杀人,应该吗?”
而更让希拉里伤心的是,当船只进入一些有教堂的港口,宾松也会到教堂去布施,而教堂中的神父、修士通常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布施,并祝福他们,赞美他们将来在天国可以得到福祉。
“怎么可以祝福他们?怎么可以祝福他们?这些人怎么可以上天国?他们应该下地狱啊!”
“直到今天,我还常常听见那艘船上的商人临死的惨嚎,主啊!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你是为了考验我吗?”
希拉里痛苦地蜷伏在沙滩上,似乎自己的身体内也隐藏着难以驱除的罪恶。虽然对虚伪的天主教徒很反感,但见到她如此痛苦的模样,李彦直心里忍不住怜悯她“她不过是一个被愚化了很久的无知少女罢了。”
因此他安慰她:“别哭了,你的主会宽恕你的。毕竟人不是你杀的,你也无能为力。”
“不,不是的!”希拉里咬着嘴唇,说道:“我……我其实害怕他们,不但无法坚强地拒绝他们,没有按照基督的教诲行事,而且。而且不知不觉中还做了他们的帮凶!”
“帮凶?”
那是在东海地海面上,当时这批佛郎机人也算倒霉,他们没有遇上失去了战斗力的卫所军,却遇上了敢玩命的盐帮!结果在松江府沿岸抢掠不成,反而遭到了盐民的痛击,死了两个葡萄牙人和二十几个小西洋土番,虽然他们在崇明屿附近又俘虏了十几个渔民作为补充,不过由于在松江一役中丧失了一个熟悉东海海面的导航水手,所以他们的船漂入大员以北的东海海面之后就迷路了。而且在松江遭受的失败也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产生了心理阴影,不敢轻易靠近西边的大6。
就在这片位于中国与日本之间的海面上。圣约翰号上地水手生了分歧,卡尔森等建议不管一切向南,回到他们比较熟悉的南海海域去,但宾松却认为应该向北,因为南海海域太远了,如果掉头南下。可能没找到补给的地方他们就完了,东海虽然陌生,但如果能顺利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倭岛的话,一切都会有转机。
“倭岛?可我们船上谁知道那个地方啊!我们也只是听人提过那个地方的大概位置而已。再说又不顺风!”
就在他们迷失了方向又粮水将尽之际,他们遇上了一支从日本回来地中国船队。
“中国船队?”听到这里李彦直动了心,他忽然想起了何九,“会不会是何九所在的那支商队呢?”
从希拉里接下来的描述看。似乎没错。
当时这个可怜的修女在目睹了众多戴十字架的强盗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进行的杀戮之后,已经接近绝望,虽然自己就在船上,可希拉里当时却几乎是在盼望着这艘船永远也找不到6地,直接驶入地狱算了!但和她地希望相反。在粮食和水用光之前,他们就看见了船!
“哈哈……主在保佑我们!”宾松非常得意,不过对面开来的那支船队规模不小。尤其是主船,虽然不知火力如何,但光是体积就比圣约翰号大了整整一倍,因此众佛郎机一时不敢造次,便决定使用诡计,他们请来了修女希拉里,让她作为代表去向来船求援。请对方分一点水和粮食给他们。
这时候希拉里竟然鼓起勇气来反抗----当然是很有限度的反抗:“宾松船长。你得保证,他们救济我们之后。你不会像上次,拿到水和食物之后却反过来攻击他们!要不然……要不然你就算把我推进水里喂鲨鱼我也不会领命的!”
宾松的眼睛蓦地凌厉起来,几乎就想拔剑杀了她。不过希拉里虽然是被他救上船来,但在这个海盗集团中毕竟有她特殊地地位,宾松不但需要她来作翻译,而且也还需要希拉里来帮忙安抚那群南洋水手和中国水手,对一个海盗头子来说,威胁和安抚乃是他对付下属的两只手。此外,他还希望希拉里将来能帮他得到欧洲上层社会的一些资源。
“好吧。”宾松克制地说。
“你得誓。”希拉里说。
“我誓。”宾松摸着胸口地十字架说。
“好,希望你能守住你的誓言。”希拉里说:“否则的话,主不会原谅你的。而且我以后也再也不会帮你的忙!”
在希拉里决定合作以后,宾松的嘴角却泛起让人很难察觉的笑意----但当时希拉里却没有留意到。
听到这里地李彦直也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子真是太善良了,善良得有些愚蠢!
愚善地人有时候也能给人带来巨大的伤害。那个宽厚地广东舶主见到了希拉里后被她的纯真打动,竟然就相信了她,觉得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和她同船的人就算是外国人应该也不是歹人,便答应接济这艘船上的“佛郎机远客”。但是事情接下来却如当初何九所描述的那样:
宾松先用一艘小船将己方七人运了过去,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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