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屋边随风摆动的一排排落完黄叶的树梢,把成片照下来的阳光割成金黄的细碎,斑驳的树影落印在姜宇挥笔而就的纸上,与歪斜的墨迹相互挤压,占满了整张纸面。
长长地呼出憋在心口的闷气,姜宇的脸上写满舒畅、惬意,轻轻地把毛笔放回原处……半干的笔毛骤然吸饱了墨汁,在风中散发着主人的余温静静地躺着。
唇角下瞥,眉梢上挑,姜宇双手小心地捏着纸张的对角,举起来对着阳光。如墨的眸子在阳光的透照下可以辨别出纸张细小的纹路和吸附在纸上的墨迹……秋风把高高举起的纸张吹得如碧水波纹一般阵阵抖动,也风干着墨迹!
对着不知所以的诗词,姜宇脸上是晕开的微笑。不是觉得诗词有多美,而是战胜林家……总算没有辜负温婉儿的期望。
从裁撤温家北方的十几个分铺开始……纵然姜宇手上有着十层成功的把握,但失败与成功……从来都是千里之行的最后一步、万仞高山的最后一寸!
布下的局都开始收缩……给林家编织的网终是开始发挥作用了。等着墨迹风干……姜宇的心里是另外一种感觉……如释重负、肩上的责任终于落了地呢!
垂着手捏着纸张的一角,另外一只手作帘状挡在眼前,极目远眺,远山一片连着天边,云雾在树尖流淌,畅快的心胸被这如画的秀丽江山填满……这是一份久违的满足!
唔……姜宇看着远处,手上却感到纸张被撕扯而去,瞥过头来一看,是赵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靠近姜宇……偷偷地把姜宇手中捏着的纸张抢去了,飞也似的朝远处跑去。
头也不回,束发的飘带竟被激起的风高高扬起,一边跑还朝着姜宇大声地喊:“先生……这首诗词学生已经静待很久了,先生就送给学生当纪念吧!”
等姜宇愣着眼神反应过来,赵构已经没入远处的林荫小道……没了踪迹!姜宇苦笑着摇摇头,好个赵构……明明就是抢……恩……本来字迹歪斜,不写了……下次坚决不写了!
姜宇这是想起前几次被李芯蕊、温猴儿他们取笑的事,加上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这些东西都是误打误撞,禁不住考究提问……本来就对才子之名没有兴趣……下次打死也不写了!
赵构还是不够眼光,真正好玩的是这些烟花筒。
姜宇掂量着手中的黑布包裹,又想着赵构抢诗的狼狈样,唇角勾勒着,心中好气又好笑……少年人,总是那么好奇……这才子的名声对他的影响真是大呢……哪一天发现姜宇一无是处,对今天抢诗,赵构不知道该怎么想,悔、叹,还是笑呢?
姜宇不想深去琢磨,收拾东西回去,给温婉儿说说林家的反应才是正经的!
赵构跑得飞起,怕姜宇追上来。在赵构看来……先生虽然在花魁诗会上跳了江,但创造出新曲阆中之恋……却又是经典之作,威服莫比!驸马爷爷说得对,先生是那样的大才……士农工商——商字始终是上不得台面,先生没有经商的天赋……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手中的纸张被赵构紧张地团成了一团,还没来得及看……不能被先生追上,跑得越远越好!赵构一口气跑到底……没有放慢脚步。
偶尔回头……啊……没想到这偏僻的小道也会有人来,赵构在回头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人……该是个大人,赵构由于跑得快,冲击力大,被弹回来屁股朝下跌坐在地上,纸团脱手而出恰好滚到那人的脚下!
赵构揉揉发昏的双眼,撑着地站起来……迷糊中看见那人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团……却没有递过来的意思,反而正在打开!
赵构恍然清醒过来,正要伸手去夺,看见来人的身份,还是压着冲动站在原地……心中遗憾的是,自己还没有看,反而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赵构之所以不动的原因是——来人是曹益,算得上赵构的远房亲属,就没有动手去抢!曹益也是稷山书院的先生,但是品级来说远没有柳逸尘高!
被赵构慌慌张张地撞个正着,按曹益对赵构的了解……这不是赵构正常的表现,心生疑窦的曹益又看见赵构手中的纸团,正好捡起来看个究竟!
褶皱的纸团被曹益缓缓地展开,只见打头一行是歪斜的笔迹:“破阵子?!”
曹益轻声地念了出来。赵构也还没来得及看,既然曹益念了出来,刚好一起听听,赵构双眼不眨地盯着曹益,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曹益念完纸上的诗词,宛如神游太虚,双目无神……纸张在两手的缝隙之间飘落在地。
耳畔是风拂林叶的沙响……一如诗词中沙场点兵的雄壮,两相映衬……却是真实无比!
赵构趁着曹益失神的空挡,捡起地上的纸张,仔细小心地折叠起来,放入怀中……先生,果真如驸马爷爷说得那般,含而不露……胸中沟壑万千!
曹益被赵构的动作拉回现实,鼻尖已经激动地流汗……破阵子,破阵子,曹益的脑海里久久回荡着这个牌子………新词?作者……作者是谁!曹益从那歪斜的字迹中已经猜得不离十……却还是有那一种侥幸,侥幸赵构嘴里说出的不是那个名字,不然…曹益真是要嫉妒死了!
看着曹益挡住自己的去路,赵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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