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村子西南的紧挨着的两所大院落,归西樊家堡村集体所有。
后面的院落为开放式,设有两排牲畜棚。坐南朝北的一排是猪圈,坐北朝南的一排是牛栏,两者中间隔着一块宽敞的空地。牛栏东头有一间小屋,里面放着一套棉花加工设备。村集体每年都大面积种植棉花,待棉桃吐絮,两个生产队陆续将籽棉摘回来,村委便派两位比较懂行的队员进行初加工。棉花全身是宝,去除下来的棉籽炒熟后还可用来榨油,通常不等炒棉籽的香味弥漫开来,就有鼻子灵敏且又嘴馋的孩童前来品尝。
前面的一所院落为封闭式,里面储存着喂牛的农作物秸秆。一条连接扬水站的水沟从中穿过,其南墙外有两株一抱粗的柏树挺立森然。去年春天院内失火,全村都被惊动,一个个肩担手提着水桶前去救火。孩童们比大人跑的更快,不过还没靠近失火地点就被村干部喝退到远处。心惊胆颤的看着大人们救火的唐小藕,对他们将失火说成“走水”感到纳闷,于是向身旁的一位老太太请教。“越提它(火)的名字,它就越发逞能。”老太太拉着长腔做出解释,“它怕水,听见水啊水的,就吓得不着(zhao)了。”好在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在人们将要撤离之时,救火车的鸣声从远处传了来。
被村人称之为南场的场院,就在这座封闭式院落的东面。场院宽阔平坦,主要用途是打、晒粮食,十年九不遇的也会当作电影播放场地。场院北侧有一排草屋,其中两口是村部办公室,其它几口分别是磨坊及搁置农具的仓库。场院正南方是一座扬水站;只有在大旱之时,扬水站才会发挥它的作用——从南山脚下的大口井提水,由场院边儿上的石砌水渠输送到村南及村西的部分田地。
西樊家堡村拥有十几头耕牛,负责饲养它们的是唐小藕的爷爷和苏青阳的爷爷。唐小藕还没入学时,冬天里一起床便往牛棚跑。她知道,此时那些牛们正在栏内排排站吃草料,她的爷爷和苏家爷爷正在牛棚外侧的墙旮旯里用牛昨日吃剩的草渣子生火取暖,几位住在附近的经常去凑热闹的老年人肯定正围着火堆啦呱儿。唐小藕到达后,立即从兜里掏出一把玉米粒撒在保有热度的草灰里,不一会儿,玉米粒便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离火堆较近的人用火棒帮她从灰堆里拨拉出爆米花,待其凉透,唐小藕就一粒粒捡进自己兜里。大多数时候唐小藕就待在火堆旁听爷爷他们聊天,有时会进牛棚看牛吃草。由于她经常来,跟牛们熟了,她一进去,站成一排的这些牛都抬起头来对她行“注目礼”,礼毕继续吃草。牛棚一角堆放着草料,唐小藕给牛槽挨个添了一把,然后从兜里掏出爆米花陪着吃起来,不知不觉的她就受了牛的影响,模仿起它们咀嚼的样子。
人们通常用“食量大如牛”来比喻能吃的人,的确,牛出力大吃的也多。放牧有季节性,农作物秸秆也有限,于是每年雨季过后,西樊家堡村便着手为这十几头耕牛准备越冬的干草。东山里离煤矿甚远,煤炭对村民来说是奢侈之物,只有在寒冬腊月,人们才会动用一点儿弥足珍贵的“黑金”,平日里家家户户全靠柴草生火做饭,因此柴草也变得紧缺。为了保证耕牛的饲料充足,村里不允许村民去草源之地——北山峪中拾柴。村民大都自觉,加上有看林人看护,北山峪中的草场一直保存完好。
割牛草一项由两个劳动生产队合力进行。来到北山峪中的草场,队员们在队长的指挥下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大包围圈。
起先唐彩虹与田玉玲、夏广美和杜艳梅待在一处,队长见她们挨的太近,便将四人分散开,唐彩虹被打发到对面去。
唐彩虹所去的地点与夏广青相邻。当她经过夏广青身边时,正蹲着割草的夏广青猛然站起来将她吓了一跳。
“神经病!”见夏广青一脸黠笑,唐彩虹甩给他一句。
这群人的到来将鸟兔等都惊走了,不过蝴蝶和蜜蜂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在草丛上飞来飞去。几十把锋利的镰刀一起伸向草丛,“歘歘歘”的割草声彼此起伏。草香渐渐地浓溶,受到严重干扰的蝴蝶和蜜蜂不得不离去。虽然彼此隔着一段距离,却没有妨碍姑娘们叽里呱啦的说笑,男队员们大都保持着沉默,只有几位爱说之人不时地参与姑娘们的谈话。
在割了四五抱青草后,唐彩虹听到夏广青低声叫她。
“干啥?!”
“过来一下。”
唐彩虹手持镰刀走过去,看到夏广青提着裤脚望着被镰刀割破的脚腕子发愣。
“真有出息啊!”唐彩虹从跟前拔了几棵七七菜,掏出自己的手绢一并扔给他。
“帮忙帮到底。”
“坐下!”
唐彩虹将七七菜叶揉碎敷到夏广青的伤口上,然后用手绢捆绑住。
“谢谢!”
“用不着!”
“还说我鼠肚鸡肠,我看用在你自己身上才是贴切!因为那么一点儿事就没完没了的和我记仇……”
“我啥时候和你记仇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点道理你不懂啊?!”
“不懂。”
“不懂,我教你!”
“夏老师!”唐彩虹用嘲讽的语气叫他一声。
“唉!”夏广青立马应声。
“膈应人,还真答应。”
“既然认我当老师了……”
“谁认你了?!你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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