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清晨,天气寒凉,冷意逼人。连狗都被冻得使劲蜷伏在窝里,叫都懒的叫一声。
时间还早,街上尚没有行人,只有一队队穿梭在大街之上、缩头耸肩、哀叹自己连狗都不如的巡夜的兵丁。
忽然,从街道的尽头处,隐隐传来一阵蹄声和车轮碾压道路发出的咕噜噜的声响。
不大一会儿,一辆驴车出现在了街道之上,车头上悬挂着一盏气死风灯。
这驴车虽然还离得很远,但一股刺鼻的臭气已然扑面而来。
原来这驴车之上,拉的乃是一个横卧着的大大的粪桶。
这是一辆向城外拉粪的车。
在白天,这粪车自然是不能招摇过市的,因此只能是在晚上装车,趁天明之前将粪拉出城外。
粪桶虽然很大,而且盖着桶盖,但一般情况下这粪桶都不会装的很满。因为如果万一洒在街道上,不要说老百姓不依,首先衙门的衙役就会找你算账。
赶车的是一个佝偻着脊背的小老头,身穿一件老羊皮大袄,蜷身坐在车辕之上,右手挥着赶驴的鞭子,左手拿个已打开塞子的酒葫芦。那酒应是极烈,浓烈的酒味掺和着大粪的味道一起向四周散发开来。但那小老头却丝毫不管那浓浓的臭味,一边赶着车向前走一边往嘴里倒着酒。喝一口,闭着眼舒服的咽下,从嘴中还哼哼出一句半句不知名的小曲来。
背靠着粪桶,搀着大粪的气味喝酒,而且还喝的津津有味,怎么思量都有点让人作呕的感觉,也亏得这小老头居然能够咽下肚去,真是够难为他的了。但不过看小老头那悠然自得的神情,却是非常享受的样子,仿佛世间之事,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了,估计他应该是早已经习惯并陶醉于这份独有的惬意和幸福之中了。
其实,幸福自在各人的心中,而并非在旁人的眼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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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车向着城门行去。但还未到城门近前,守城的官兵便已经发现了。
一名看似像个小头目的兵丁看着那粪车,大声叫道:“奶奶的,丁老三,你老小子就不能消停一天吗?天天这么早赶着个破粪车来熏爷几个!你不知道现在正在捉拿逃犯,全城戒严吗?”
那小头目口中的“丁老三”自然就是那赶车喝酒的小老头了。
丁老三咕咚又灌了一口酒,望着那向着他喊话的小头目,回应道:“刘头儿,我也想消停消停啊,但可惜就怕那些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不依啊!茅厕满了,我不去清理,他们怎么上茅房啊?有屎不能拉、有尿没地方撒,那滋味可不是好受的啊!”
那小头目用袖子捂着鼻子,气道:“你老小子净添乱!现在捉拿逃犯,严禁出城!”
那丁老三却不慌不忙:“不让出城就不出呗。那我就先在这里歇着,啥时让出啥时再出好了。”说罢,竟然真的勒住了驴子的缰绳。
那小头目气道:“他奶奶的你在这里歇着,爷们儿这些弟兄们还不都让你给熏死啊!——唉,算了算了,检查检查,赶紧走!”
丁老三依旧是不慌不忙点头道:“你刘头儿说了算。来,检查检查,我打开盖子,你们检查……”嘴里嘟哝着,上车去掀那粪桶的桶盖。
那粪桶很大,足足有小半人高,四五尺长,横卧在车上,大概是为了便于操作的原因,桶口开在粪桶的最后端,而且很大。现在,那粪桶的盖子其实本身并没有盖严,留着一个很大的缝隙,浓烈的味道向外散发着。
却不知这丁老三为什么不把这粪桶盖严——莫非,他真的是喜欢闻这大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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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另外一名兵丁走过来,皱眉道:“头儿!一个拉粪的车,有什么可检查的,难不成还有人能藏在这粪桶里?”
那小头目一瞪眼:“那可说不准。这世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去,你上去看一下!”
“啊?”那上来的兵丁咧着嘴,那表情活脱脱就像吃了苦瓜一样,心不甘情不愿但却又无可奈何的向着粪车走去,心中一个劲骂自己不该多事。
“来来来!”那丁老三顺手拿起了一根横在车上的脏木棍,慢慢悠悠的说道:“用棍子探查探查,免得有人藏在粪浆里边。”
那兵丁倒也听话,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接过木棍,探进了那打开盖子的粪桶之中一连搅了两下。
其实他到底搅到了什么,他根本没心思去体会。
因为这粪车味道本来就够足的,现在又打开了盖子,再用木棍搅合几下,顿时间整个城门洞里都是漫天刺鼻的臭粪味了。
那兵丁虽然捏着鼻子,但终于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小头目也是满脸憋得通红,使劲摆着手:“开门开门,让他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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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凉州城西门,大约走出七八里远,从官道上有一个分叉,沿分叉走下去是一条荒僻的小路,再走大约三四里的距离,便到了一个芦苇塘,丁老三的粪车就是在这里卸粪的。
这个芦苇塘是石羊河的一个支流的末端形成的。
那丁老三将车赶到一个略微平整的地方停好,打开粪桶后侧底部的木塞,让桶内的粪水流出。
忽然,丁老三一捂肚子,嘴里自语道:“哎呦,这粪车卸粪,我老人家自己也要卸粪。唉,没办法,你在这边卸着,我去那边卸。”一边嘟囔着,一边远远的走开去,解开了裤带,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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