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里面传出的声音平稳沉着,不带任何感qíng_sè彩。
推门的那一刻,阚侃浅吸了口气。他端立于欧式简约风格的总裁办公桌前,语调克制地轻声道:“总裁。”
闻敬天面向明可鉴人的玻幕而立,来人秀颀挺俊的映像近在眼前,仿佛令他透过幽深莫测的时光隧道,回望着年轻倜傥的自己。他与那道反影定定地对视了两秒,才徐然转过身来。
年且花甲的闻总裁身形依旧魁伟傲岸,双目矍铄有神,岁月的侵蚀无非是额上似有若无的两弯淡痕。他向前迈出一步,面现干练的微笑。
“两件事。第一,刘松岩的欢送晚宴筹备得如何?”
他讲话的风格丝毫未变,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阚侃早有准备,声调平平地对答如流:“时间、地点、名单和流程都已确定,今天会发给林秘书。您的发言稿我们也……”
“我自有准备。”闻敬天略一抬手,又顿了顿,“松岩名义上虽是我的部下,我们却情同兄弟。这次的活动,让你们部门费心了。”
阚侃不动声色地平静颔首,心绪却是千回百转,郁郁难平。对于亲如手足的属下,你以总裁之尊能够格外用心。可对于她,我的母亲,一个你口口声声自称深爱过的人,在她最需要你的危难关头,你却忍心弃诸脑后,又情何以堪?
闻敬天交抱双臂,仔细端详着阚侃。眸若幽潭,星辉隐现,鼻挺唇薄,俊秀绝尘,确实酷似其母,难见匹敌。他不忍卒观,忽将视线低垂,划向办公桌上的招聘资料。
“第二,在接替松岩的人选问题上,你和湛平似乎有些龃龉?”
阚侃坦率作答:“是的。目前迟迟未能敲定人选,虽有我一部分的失职,可我不后悔自己问心无愧的选择。”正如我五年前远走他乡,归来时放弃梦想一样。阚侃生生将后面这番话含在齿边,咽下肚去。
“对于面试结果,如果你讲求宁缺毋滥,本也无可厚非。”闻敬天凝视着他的双眸,“不过,你对秦湛平本人当真不存偏见?”
沉吟片刻后,阚侃不疾不徐地答道:“如果有人认为,我与秦总发生意见分歧,是因为觊觎他身为技术总监的位置,那纯属无端臆测,以讹传讹。回国后我选择做hr,是出于本心的决定,无关他人。”
闻敬天略点了点头,眉心微皱道:“湛平主动向我承认,他的要求或许过于严苛,又与你意见相左,最终导致无一面试者通过。为了将功折罪,他主动请缨担任特种机器人项目的总工程师。”
阚侃心下惊疑,不知秦湛平此举意欲何为。只是急躁冒进、贪图表现么?可是如此一来,也将为他平添诸多麻烦,何况他已担任技术总监的要职。一个人的身份越多,责任就越重大,处事时往往也越复杂。这种浅显的道理,秦湛平该是心知肚明的。
阚侃想了想,只淡然微哂道:“这次面试,我没交出让秦总满意的答卷,他就不再信任我们人力资源部了么?”
“阿侃,不要意气用事,耍孩子脾气。”总裁的眉宇间隐含着几分不悦。
阚侃猛然一怔。同样的一句话,五年前闻敬天也曾说过,而且就在向他宣布真实身份之后。
阚侃深爱了二十五年的父母,转瞬之间却变身为舅父舅母,并经他们在视频电话中亲口证实。舅母向来外柔内刚、温和慈爱,那一刻,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请求他的原谅,令他心痛如绞。阚侃瞧得出她眼中的哀怨,不知是悔恨未能早些将身世告诉他,抑或埋怨闻敬天此时要他们夫妇坦陈一切。
阚侃也曾疑虑这是闻敬天逼迫使然,是针对自己的弥天大谎和重大阴谋。然而,身为养父的舅舅素来狷介耿直,从不屈于任何淫威,无论如何是不会替闻敬天开脱的。他清楚地记得舅舅当时说过:阿侃,敬天没能及时赶回来见你母亲最后一面,确实有他的苦衷,把你留给我们抚养也是你母亲的遗愿,你不要怪他。
总裁见阚侃眼中寒星微闪,大抵猜到他纷涌难平的思绪,不由得轻叹一声:“五年过去了,我希望你能明白……”
“总裁,在上班时间,建议我们只谈工作。”
“也好,”闻敬天似笑非笑地提了提唇角,“那么,在非工作时间呢?”
“我们无话可谈。”阚侃的薄唇轻抿成一线,眸光犀利得毫无笑意。
总裁脸上滑过怅然的忧伤与自嘲,犹似瞬间苍老了不少,却仍镇定地点点头。
“今天我只是想通知你,公司已批准秦湛平的请示,由他担任特种机器人项目的总工程师,但这绝不代表我小觑了你们人力资源部。”
阚侃冷冷地回应道:“对此,我无话可说。”随即转身走向办公室大门。
他将手搭上门把时,背后忽而传来剧烈的咳声。他不禁微微侧头,瞥见总裁一手撑在办公桌边,忧郁地半抬起头望着他。
“阿侃,你我就真的无话可说吗?”他的语气似徘徊于哀求与绝望之间,仿佛话音未落便已知晓等待自己的冷酷答案。
阚侃轻舒了一口气,轻到周围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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