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震惊过了之后,宜平很快便冷静下来,小声劝慰着母亲,英氏却哭的更加厉害了,引得宜平很快便也是泪水涟涟。
郭翔勋步履沉重的送别刘灿铭,满腹心事的他不知要如何向妻子言说,却在正院门口听到了妻子的哭声。
母女两人相拥而涕的身影被明亮的烛光投射在他脚下,让他向前的步履更加艰难。
“平儿……”
听到父亲的呼唤,宜平慢慢转头看向立于门口的高大身影,昏黄的烛光下,父亲无奈又无力的目光看的她心里一阵揪疼,低低哽咽道:“父亲……”
郭翔勋上前将妻女劝住,等妻子情绪缓和下来,才将屋内伺候的人尽数打发出去,转头看着女儿道:“刘大人说按旨冬月前便要入京,算算只怕是这两三日便要离家了,这几日你好好陪陪你母亲。”
郭翔勋轻拍女儿的后背,见妻子又流了眼泪,又拿帕子递给妻子,示意她拭去眼泪。继续道:“此事已成定数,不管入京后如何,有些话为父都要好好与你交待一番。”
宜平刚刚被母亲的情绪感染,此刻在父亲的安抚下,情绪已然冷静下来,见母亲又要流泪,连忙道:“母亲莫要这般难过,女儿此次只是入京而已,京中好女儿众多,女儿这般并不一定会入选宫中,母亲还是莫要太过担忧。”
郭翔勋见女儿心中惴惴却还在安抚妻子,也是一阵心痛。女儿的话听起来十分有理,备选人数众多,最终得选的也不过数十人而已,可不管从哪方面看,只怕女儿此次进京十之八九都会得以入选。
他垂了垂眼眸,将女儿拉在自己身边坐下,肃声道:“平儿,不管此次进京结果如何,宫中的一些情况你都需知道。”
见父亲这般,宜平也敛起心神,点头称是。
“当今皇上四岁幼龄即位,辜太后便临朝听政,如今朝堂之上分成两个派系,一派是承恩公为首的外戚党,一派便是以首辅大臣王正道为首的鲁安党,双方争斗十分激烈,便是为父为官在外,有时也难免会被波及。”郭翔勋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女儿缓缓道:“地方尚且如此,京中局势可见一斑。”
宜平微微拧了拧眉,道:“三年前皇上大婚,难道不该亲政吗?”
郭翔勋盯着女儿看了许久,缓缓移开视线道:“皇上大婚之后一月,便有人上书请皇上亲政,然而却被辜太后以 ‘皇上尚未为父,不算成人’而驳回,向来与太后意见不合的王正道居然默认了太后的决定,并以妄议朝政的罪名将上书之人梃杖,自此以后便不再有人提此事了。”
朝堂复杂,后宫情形只怕更是波诡云翳。他虽远在京都以外,却也知道三年前皇帝大婚娶得便是辜太后的嫡亲侄女,半年不到,又以贵妃之位迎纳首辅大臣王正道的嫡亲孙女,虽还有别的妃嫔同年入宫,可大婚三年仍无子嗣,便能猜到后宫争斗绝不亚于前朝。
宜平瞪大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发凉。
见女儿仿佛被吓到一般,郭翔勋心中不忍,却还是硬下心肠道:“此番大选看是圣旨,其实是太后的意思,如此这般行事究竟为何,你细想一二便知。若你此次得选入宫,为父不求你飞黄腾达,只愿你一世平安,你要谨记在心。”
宜平好半响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父亲点头应下:“父亲的话女儿定会记在心中,绝不会忘。”
房间内气氛压抑,英氏的眼泪滴在了宜平的手上,郭翔勋扭头看着女儿,终是无力的叹出一口气,重重的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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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宝庆殿
谢樟翻看着手里的书卷,思绪早已飞远,直到感觉到眼前的光线又明亮一些,才转头看了眼新换的烛火,问:“什么时辰了?”
刘洪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沙漏,回道:“回皇上,戌时了。”
谢樟看着跳动的烛焰,许久才轻轻的应了声,将手中的书卷丢到一旁,道:“天好似又冷了。”
刘洪微微抬眼看了眼他,只见谢樟拿起银签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烛心,表情十分平静。
“回皇上,是比前几日冷了些。”刘洪躬身回道:“早上地上都结了霜。”
谢樟带着几分惊讶一般的“哦?”了一声,将手中银签丢到一旁,道:“朕倒还未曾注意过。”
刘洪连忙陪笑道:“皇上事多,岂会注意这般小事。”
空荡荡的大殿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哼笑,谢樟从案桌前起来,向内殿走去,带着几分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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