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的眉头苦皱着,一脸苦相,临了伸手抹去衣领上沾着的几颗黑子,躬身道:“老爷……有大事呀。”
范蕲微微愣住道:“有……有什么大事?”
最近几天疑神疑鬼的,躲在书房中谁也不想见,许冲他们来拜求了几次,范蕲只说身子不适,一一推拒了,在这北郡地界,自己便是天,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这个天都大的?
张谦回头向外面一指,大喜道:“老爷……圣……圣旨到了。”
“什么……”
范蕲几乎从座椅上跳起身来,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他的面色一呆,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中呐呐自语道:“来了……来了,竟然这么快呀。”
这时候听到圣旨二字,就好像催命的金符,没想到……杨宗志竟然这么快就将自己的丑事上告了朝廷,皇上这是……这是来索命来啦。
范蕲想的头皮阵阵发麻,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官爵做不了啦,还要去当阶下囚,能够保住脑袋,便算是万幸的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当初许冲杀掉李东阳,逼着自己和他一道抗击蛮子的时候,范蕲便应该早作打算的,要么像岱州城那位县官一样卷上细软逃命跑掉,要么……就应该一门心思的决战到底。
多年书海生涯,忠孝礼仪,怎么都丢在脑后了呢,一听说有可能送命,就算让他将娇妻美妾都负手赠送,他也是半点都不会犹豫的,这会子……终于因果报应了吧。
张谦急切道:“老爷呀,您还在等什么,圣旨临门,您还不快快更衣接旨呀?”
“更衣?还更衣作甚么?”
反正都要是死囚了,穿着官服,戴着官帽,马上就会被人剥下来的,范蕲脸若死灰,木讷讷的僵立在书房中,张谦见了,赶紧派人给范蕲换上官服,穿着官靴,戴上官帽,打扮的仪表堂堂。
范蕲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摆布,心中只是默默念叨:“大厦将倾呀……大厦将倾呀!”
被人拉扯住出了房门,迎面来到客房外,外面候着几个龙武卫将官,手按刀柄,满脸怒怒威赫,范蕲看得心头猛跳,浑身颤抖着迎了上去,龙武卫前面站着一个白发老公公,背后插着拂尘,满面疲惫之色,范蕲颤声唤道:“刘公公……”
膝下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跪在地面上。
刘公公尖声道:“范大人有劳啦……”
从背后取出一根明黄色的卷轴,双手摊开道:“皇上有旨,着幽州知事,刺史大人范蕲听封。”
范蕲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道:“老臣……老臣接旨。”
额头伏在冰凉的地板上,半点也不敢抬起来。
刘公公宣道:“范蕲乃朕之贤臣,左膀右臂,今次护卫北郡有功,理当重重嘉赏,无奈天下时局不稳,只待朕平定东南之乱后,必会召你入上书房行走,成为朕之肱骨。”
“咦……”
范蕲听得一呆,心头怦怦跳动:“皇上……皇上竟然要奖我?这说的……难道是反话不成?”
自古君无戏言,这种玩笑,是切切开不得的,范蕲几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揉了揉耳鼓,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刘公公继续道:“除了范蕲之外,其余一干武将等,个个都是有功之士,朕会酌情嘉赏,以观后效。朕听说,前护国大将军杨宗志也在幽州,而且就在军营里领兵,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范蕲抬头道:“皇上……”
刚刚活过来的心思,顿时又变得沉闷压抑,看来……皇上这是先褒后贬呀,瞧这模样,皇上定然还不知道自己变节之事,所以才会宣旨嘉奖,可惜……杨宗志的事情却又大大的触犯了他的天威霉头,早就和许冲说过了,这反贼是千万招惹不得的,一旦缠上了,只会后患无穷。
刘公公问道:“范大人……皇上问您话呢。”
范蕲垂头丧气的伏地道:“是,老臣知罪,甘愿受到责罚。”
刘公公掌着卷轴道:“哎……看来他果然就在幽州城,朕实在有些想他念他啦,他帮着朕把守北方门户,范蕲你去给朕告诉他,他若是知道自己做错了,甘愿受罚,将功补过的话,朕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今次北方四国大败,突厥国飞速派了使者投信,要向朕祈求议和,你去告诉他,若他答应出使突厥,到凤凰城与蛮子议和,不堕我南朝威名的话,朕便还叫他一声宗志兄弟,朕的亲妹子凤儿,也会再度许配给他,否则……他这一辈子,就再也不要来见朕了。”
“哦……”
范蕲听得心头大吃一惊,双眼圆瞪,嘴角嗡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听皇上这语气,似乎已经有些原谅杨宗志了,甚至还要重新将他招为驸马,驸马爷呀……那是何等的千金荣光,范蕲方才还觉得自己前途无量,这会子……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得罪了将来的驸马爷,自己就算被皇上召入洛都,也会不断被穿小鞋,藏头露尾的无法作人,早知道这家伙一夜之间从大将军变成了反贼,就该想到……他也可以一夜之间重新富贵荣华,皇上毕竟是少年人,欢喜了就给些甜头,不高兴了又一巴掌将人打死,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可就难受了,上面风头变幻太快,目不暇接,他们的态度也是两难的。
早先如果和杨宗志交好,就不会落入现在这般被动的局面,范蕲的心底后悔不迭,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杨宗志的身前,跪在地上给他磕头赔罪,杨宗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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