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救命稻草,能够看得出,他在拼命抑制自己的情绪。
握住酒杯的手越抖越厉害,以至于将杯中的酒都晃了出来,洒在手上。众臣
的面色由担忧转为惊惧,又由惊惧转为了恐慌,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惟我独尊
的皇帝如此神情。殿内静得可怕,似乎连呼吸之声都停止了。
猛然间,龙正天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就像是深夜中的枭啼,有些呜咽,有
些震颤,有些恐怖,以致众臣们的身体在笑声发出的一瞬间不自禁地抖动着。
当所有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龙正天身上时,众臣惊奇地发现,他脸上的阴霾
竟然一扫而空,喜庆之色充溢面颊,他高擎酒杯朗声道:「这第三杯酒,敬前线
阵亡的将士们!」
众臣楞住了,望着皇帝的面色,望着他手中的酒杯,那些平日善于揣度圣意
的大臣似乎明白了,原来皇帝与大家开了个玩笑,殿内的气氛登时轻松下来,然
而真的如此吗?
龙正天举杯就口,一饮而尽。
众大臣长长地出了口气,谢恩之后,也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一刻,殿内
又恢复了笑语欢声,但只有几个人例外,紫藤、司马浮云、李星雨、龙千雨、向
朗……他们静静地望着龙正天。
龙正天满面堆着笑容,放下酒杯道:「此番南洋水师将士虽大部殉国,但球
硫岛我们拿下了。这就好比邪鲁治人烧掉了我们的胡子,可我们,砍断了他们的
胳膊,胡子嘛,随时可以长出来,胳膊,可就不行了。」
众臣山呼万岁,心中却是另一翻滋味。大家都是明白人,从皇帝的话里也都
大概还原出了奏章的内容:南洋水师几乎全军覆没,但残部依然控制着球硫岛。
但无论如何数万将士因为这位九五之尊的任性和骄横而葬身鱼腹可他为了自己的
面子却还能说得如此轻巧,经管谁也不敢明说出来,可内心深出这又怎能不让人
心寒。
紫藤忽然感觉到身边一丝震动,看去时李星雨脸上阴晴不定,手中的酒杯真
剧烈地颤抖着。紫藤并不觉得奇怪,与这里多数朝臣不同,李星雨与自己一样是
在前线领兵打仗的人,这样的将领与士兵间的感情不是阁辅大臣门可以理解的。
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紫藤忙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她终于没有出声,只是
用一双有些湿的眼睛看着紫藤,紫藤从中读出了愤怒和无奈,还有不理解。
是啊……紫藤心中也隐隐作痛,此时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说点什么,怎么对得
起海底那皑皑白骨?可是,面对的是皇帝,这话显然又不能说得太破,太不留面
子……
「可是……」思了片刻,他开了口,似乎在自言自语:「胡子没长齐的时
候如果寒风刮起来了,要怎么办呢?」
大殿里立刻寂静了下来,众人惊异地看看他,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龙正天。
皇帝陛下听了的脸色很不好,但他终于没有发作,却不是因为他大度,而是因为
他并不胡涂。他很明白紫藤的话虽然隐讳而尖酸,但却是眼下殿内所有人的真实
心声,经过此前张太月一事,朝臣们已经不怎么敢多话了,如果自己现在再惩处
了紫藤,那今后还有谁敢说真话的?
龙正天再次堆起满面笑容,放下酒杯道:「众卿尽情欢愉,朕不胜酒力,且
去将息片刻。」
众臣起身唱道:「恭送陛下!」
龙正天站起身来向后殿走去,脚下一绊,身体晃动,旁边的内侍马上扶住了
他;一行人快步走而行,消失在门外。
龙千雨慢慢放下酒杯,她的手有些颤抖,站起身来,身体似乎也在颤抖,她
走到紫藤的席前,在众臣惊诧的目光中恭谨地作了一揖:「本宫替阵亡的将士谢
谢你了。」说完,她也快步想后殿走去。
大殿里依然静得出奇,紫藤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而其中的大多数,即
使是向党的官员乃至向朗本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敬佩与赞许之色。
后宫内,龙正天正气得跺足,口中不知嘟囔着什么。龙千雨匆匆赶来:「父
皇……」龙正天却直接怒声打断了她:「你都听见了吧,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紫
藤打心眼里瞧不起朕!哼!」他切齿道:「可恨之至,朕没法儿不怒!朕气得坐
不住。」
龙千雨没有为紫藤辩解什么,她只是颤声问道:「女儿之斗胆问一声父皇,
紫藤的话,说得对不对?」
龙正天一下子呆了,半天才气得一跺脚:「……可、可他欺君太甚!」
龙千雨解释道:「忠言逆耳呀!」
「难道不能进不逆耳的忠言么……他就不能递个折子上来,别在大廷广众出
风头给朕难堪!」
龙千雨心中长出一口气,她知道最危险的关头过去了,赶紧点头道:「父皇
圣见。对紫藤这个人,向阁老说得很在理,他有傲气,傲在心里也傲在脸上,所
以不说则罢,要说就要出风头。犯酸呗!可这样傲气的人才往往是有大能耐的人
啊!」见龙正天心气稍稍平顺了些,她接着道:「父皇啊,女儿估计,紫藤的话
恐怕还没有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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