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武状元的瞎子,一个害得丈夫从此郁郁不得志的无德盲妻,一个被很多人羡慕也被很多人嫉妒的女人。”
姜沉鱼索性把话题挑明:“你为什么会知道我?”
“我知道的可不只是你啊,还有你的父母、哥哥、姐姐……我都知道呢。”杜鹃又笑了,她五官平凡,但笑起来却颇显秀媚,鼻子微微皱起,唇角两颗酒窝若隐若现。姜沉鱼啊了一声,豁然起身,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的脸,失声道:“你、你、你是……”
杜鹃将脸微微仰起,好方便她看得更加真切,“你、看出来了,对么?”
姜沉鱼双腿一软,啪的跌坐回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她的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
“如果只是嫉妒的话,那么如你所说,卫玉衡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姬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开口如是道。
薛采听了发出一声嗤笑,“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要自欺欺人么?”
姬婴手中的笔停在指尖,滴落的墨汁在纸上晕开,仿佛外头的夜色一般,幽暗而潮湿。他的眼中忽然多了很多悲哀。
薛采一边冷眼看他,一边道:“你这次秘访程国,还临时更换程王的人选,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妙。而你此刻刚踏足璧国的地盘,就被人盯上,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对方是早就设计好了圈套等你往里跳。有谁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我们今天抵达回城?有谁有那个权力命令卫玉衡?当今璧国又有谁会对你下手、敢对你下手?”
姬婴拧眉道:“不要说了。”
薛采却不停,语速越发迅疾:“狡兔死走狗烹。璧国坐大的,可不独独只是薛家……”
“我说,够了!”姬婴喝止了一声,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怔忡了一下。
薛采同情地看着他。
姬婴以手抚眉,摇头道:“不会……不会。他不会。”
“当年,我爷爷也以为他不会。”薛采眼中的同情之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千年寒冰一样的冷酷。
姬婴抬起头,又默默地出了会神,才喃喃道:“不会。我与你的祖父不同,我们……是不同的。”
见他那么肯定,薛采露出狐疑之色。
姬婴深吸口气,提笔继续写了下去,边写边道:“现在争议这些没有意义,事情真相如何,等会就知道了。你先帮我送封信吧。”
“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还出的去么?”
姬婴将写好的书笺折好,封入信封中,递到薛采面前,只见描有白泽图案的信笺上,依然俊挺、不见紊乱的笔迹赫然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卫玉衡。
※※※
姜沉鱼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悬崖之下,因失重而晕眩的无法动弹,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某个声音在心底说:别想,沉鱼,不要再往下想了。会疼的,会很疼很疼的。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耳边,有条不紊、不含感情、异常清晰的说:“你想到了,对不对?他们都说姜家的孩子里,你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聪慧如你,当然会想的到。”
姜沉鱼眼中忽然有了眼泪,她的手握紧松开,再握紧,却依旧无法遏制那种发自灵魂的颤抖。
杜鹃的声音很平静:“令堂喜欢我的兰花吗?”
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迟迟没有落下来,姜沉鱼就保持着那个微微垂头的姿势,僵硬的回答:“很喜欢。但是,那些花到了我家,都活不过当年冬天。”
杜鹃道:“那是必然的。”
“母亲请了好多花匠,都不行。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不会养的缘故,现在才知道……”
杜鹃替她说了下去:“现在才知道,其实是我在土壤里下了毒。若是你家的花一直不死,那么我又用什么理由再送花过去呢?”
姜沉鱼的眼眶又红了几分,“母亲一直想要菊花莲瓣。”
“所以我种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了。你可以带回去给她老人家。”
姜沉鱼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杜鹃:“我还能回去吗?”
杜鹃唇角一弯,笑了:“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没有病,但却让梅姨请江晚衣为你看病,因为你算准了我看到那些兰花,肯定会想见见种花之人,而我身为江晚衣的师妹,他过来了,我自然也会跟着过来。然后你又故意要我陪你下棋,为的就是让我留在这里,我既然留在了这里,就说明……”姜沉鱼说到这里,哽咽了起来,“除此以外的地方,都不安全了,对不对?”
杜鹃赞许道:“你果然很聪明呢。不止聪明,听说你还是个美人。又聪明,又美丽,又有福气。我好羡慕你。”
姜沉鱼深吸口气,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话:“卫玉衡要对淇奥侯做些什么?”
杜鹃眉毛一挑,悠哉游哉地反问道:“你说呢?”
姜沉鱼听见一声巨响,尖锐、刺耳、而且无从掩耳,无可逃避,因为是从她身体里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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