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言家院外，隔着篱笆就看见言得顺正在院子里劈柴。果然穷人孩子早当家，人家起来做好早饭又出去打柴回来劈了，自己才刚起床，想想康轴不禁老脸微红。这时言得顺已经发现了康轴，停下手里的活招呼到：“恩、恩、恩公、公……早……”康轴不等他说完，忙上前：“哈哈，不早啦，须比不得大郎小乙般勤快。”不等言得顺搭腔，复又开口道：“大郎休要多礼。我二人这住进来多有叨扰，本来早上就该过来跟令堂请安和道谢的。不想却是睡过了头，让大郎笑话了。还请大郎引见令堂当面，我问候致谢一番才好。”一席话让言得顺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接得后面的话连连应诺“好、好……”便转身引康轴到屋里，倒是省下了不少口舌。
康轴在后面跟上，偷偷抹一把汗：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跟结巴打交道太费劲了！
言家的布局跟高家大致相仿，也是隔成里外两间，只是家什器具要齐整一些。另外在外间靠墙的地方还搭了个通炕，中间放上矮几白天可以当饭桌，也可以待客。晚上把矮几推到一边就可以当床，躺上两三个成年人不成问题，看来昨晚高柱子就是在这里和言得顺合铺的。
进得里间，就见一个干瘦妇人背靠着墙，底下垫了些被褥等柔软之物，在炕上半坐半卧着，身上盖了一张单被，双手露出被外。
古代女子满十五便称“及笄之年”，就是可以出嫁的年龄了，但实际上越是底层百姓婚嫁得越早，十二三岁就成亲的大有人在，一些穷苦人家女儿**岁就养在夫家当“童养媳”只等身量长成就圆房的也很不少。相反富贵人家的女儿养在闺中的时间还长点，未来夫婿的家境人品相貌都要父母细细筛选考察，不会轻易谈婚论嫁。这倒是和现代相似，二十一世纪女**丝二十七八不结婚就是大龄剩女了，很多女明星胡搞到三四十岁都还有不少富豪子弟愿意为其接盘买单……呃，扯远了。由此推断言母的年龄不会超过四十岁，这个年龄放在现代就是御姐shú_nǚ，正是成熟艳丽，风韵迷人的阶段。不过眼前的妇人却因为长年的辛劳和营养不良显得很是老态，甚至两鬓都已见了花白，加上满脸病容看起来六十岁都打不住！
不论古今，盯着别人老母直看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康轴连忙拱手作揖“嫂嫂在上，康轴这厢有礼了。在下与无尘二人路过贵地，错过了宿头。多蒙大郎小乙收留，叨扰之处，嫂嫂见谅。”
康轴自然不会把言得顺和高柱子劫道的行径点破，却不知言高二人早在昨晚就已经把实情和盘托出，少不得招来言氏的一顿臭骂，言氏恨不得当场撞死了，省得连累两个后生。不过当说到康轴的处置后，言氏又连连念佛：“阿弥陀佛，却是个善心慈悲的好人！若不是遇着他，只怕你们俩性命都不保，不然也得是吃官司的收场！”所以言氏早已打定主意今天要当面谢过康轴。方才见康轴进来，一番感恩戴德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康轴倒是先客气了起来。言氏还不及想其他，却叫康轴的称呼给楞了一下。
看着外貌比自家儿子都水嫩几分的康轴唤自己“嫂嫂”，言氏不禁问道：“恩公高义，奴家谢过。却不知恩公贵庚？”
“恩公不敢当。回嫂嫂的话，康轴已是而立之年。”康轴一头雾水，心说这古人怎么见面就问年齿啊，套路不对啊？不过还是老实作答。
这回答倒是让言氏母子俩都吃了一惊，言氏自不必说，就连言得顺都以为康轴只比自家年长个三两岁而已。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最后还是言氏打破僵局：“恕奴家眼拙，恩公却是好生能保养。奴家比恩公痴长七岁，这一声嫂嫂倒也当得。奴家便生受了。”
康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想想现代人确实是比早衰的古代人要显得年轻得多，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心里吐槽到：原来姐姐你才三十七啊！不是我能保养，是你老太快了吧！
这边康轴正尴尬着，不曾想言氏又接着说：“方才那无尘姑娘过来，好像也是姓康，却是唤奴家‘嬷嬷’。莫非是恩公的侄女？”
擦！原来哪个朝代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对年龄称呼敏感的呀？！有意见你跟她说去啊，关我什么事！
忍住吐槽的**康轴耐着性子回话：“嫂嫂在上，无尘却是我妹子。有不周到处，嫂嫂且见谅。”
这番话又让言氏母子沉默半晌。康轴三十岁，无尘自然已经通报过年龄是十七岁，二人说是父女是牵强了点，说是叔侄倒也合适，可说是兄妹……呃，好像也说得过去。毕竟“康老爷子”二十岁生下康轴，三十三岁再生下无尘也是合理得很。
言母回过神来，觉得刚才确实问得唐突了一点，忙开口道：“乡村愚妇，哪来这许多讲究！左右一个称呼而已，不碍事的。只是……只是，恩公令尊真是好福气！想必是寿福天成，多子多孙……”
康轴尴尬癌都犯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和无尘的关系，这时候再说明自己和无尘不是亲生兄妹恐怕还要横生枝节，他倒是想打个哈哈：“咱们江湖儿女，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她论她的，我论我的……”奈何言氏母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实在扯不上跟自己论江湖规矩，只好陪着笑，也不争论，但心里却是越发尴尬起来……
怎么跟你打交道比你那结巴儿子还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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