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那便算是救下来了。
柔姬则仍昏迷,靠着侍者们以棉布沁进口中的药汁吊命,能不能活下来要看运气。
虽不知具体使了个什么法子催生,但柔姬一直昏迷未醒,孩子却出生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天真地以为那是个温和体贴的两全之法。
徐静书打了个冷颤,环臂抱住自己。
赵澈叹息苦笑:“事已至此,你就别轻举妄动了。父王已做出他认为对的决定。”
赵家能在亡国乱局下整合群雄,收复故国山河缔造新朝,姓赵的哪会有一个真是省油的灯?即便赵诚锐多年来从不沾染权力之事,看着就是个只顾吃喝玩乐的糊涂纨绔,电光火石之间的冷硬取舍之道,他还是会得几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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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丑时,随着小六姑娘发出第一声婴啼,笼罩在滴翠轩上空的沉黯氛围总算散去一半。
见可怜的小女儿有了生机,整夜未睡的赵诚锐眉心稍展,命人将瑜夫人带到承华殿,与女术士何然当面对质。
出这么大事,王妃徐蝉与侧妃孟贞自也在场的。
得了赵诚锐示意,何然开口就是个冤字:“在下说到底还是个跑江湖的,一则求名二则求财,手里难免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药。有时手头拮据,若有江湖朋友要买,我自然会卖,也不会问对方要拿去用在谁身上,这是江湖买卖的规矩。”
她还算个稍有底线的术士,从未出手过当真会置人于死地的药。
“其实我最擅长的药方,嗯,是替人床帏之间增添‘乐趣’的药,”毕竟主座上三个都是身份贵重的体面人,她在言辞上还是尽量委婉,“当然,也有几种其他用途的方子。”
昨日瑜夫人通过中间人找到她,要买的其实就是“替人床帏间增添‘乐趣’”的药。
“当时交易仓促,我少给了两颗,便追着这位夫人的马车过来,”何然指了指面红耳赤的瑜夫人,“原是想悄悄求见,将剩下两颗补齐。”
结果被赵诚锐的人扣下,带去了滴翠轩受审。
半年前让赵澈中招坠马,昨日让柔姬滚落台阶的药,皆是出自何然的手,她光听柔姬的症状就能猜到是自己的药闯了祸,赶紧告诉赵诚锐有法帮着先保下孩子,以求将功补过。
“那药相当于效力更强些的麻沸散,化入水中无色无味,能使人在短时间内四肢麻痹,继而昏迷,但昏迷最多不超过五日。我只半年前卖过一次,共出手三粒,买家是一位瘦瘦的黄脸汉,在东城卢记赌档后门交易的。过后他如何将之倒手卖进贵王府,我是真不知情。”
事关人命,何然倒也没耍花招,竹筒倒豆子般就事情讲得清清楚楚。
“半年前王妃殿下差人找我来为大公子解厄,我一搭他的脉就知是我那药惹的事。当夜做术法,本是算着他中招的时辰,想说拖到人醒就能交差。哪知大公子醒来后,却因头部有了淤血而双目失明,这就闹大了。我怕事情追究起来要查到我这里,次日一早就赶紧出京躲风头。”
时隔半年,她见始终无人追究此事才放下心,重新回到镐京来,毕竟京中贵人多,术士在此讨生活比在其他地方容易些。
“至于眼下躺在滴翠轩的那位夫人,确实也是因为和大公子同样的缘故,按说也最多三五日就醒的,”何然于心不忍地闭了闭眼,“偏她是临产时滚落台阶……能不能醒来,真的就要靠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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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何然的说法,半年前那三粒药,她是卖给一名“瘦瘦的黄脸汉”,而昨日瑜夫人只是向她买些“替人床帏间增添‘乐趣’”的药,这就并不足以说明向赵澈与柔姬下手之人是瑜夫人。
一筹莫展的赵诚锐正想挥退瑜夫人,徐蝉却开口了:“慢着。”
事关自己儿子的委屈,徐蝉很是警觉。有些事赵诚锐懒怠深想,她却不可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何术士,你方才说,昨日瑜夫人是通过‘中间人’找到你的?”徐蝉口中问着何然,眼神却紧紧锁住脸色由红转白的瑜夫人,“那位中间人是谁?”
“中间人是在卢记赌档打杂的一位姑娘,”何然眯着眼想了想,又道,“好像是上回那个黄脸汉的妹妹。”
原本以为侥幸可以瞒天过海的瑜夫人腿下一软,跌坐在地。
她很清楚,只要去卢记赌档找到那对兄妹,什么事都瞒不住了。
“他们是……柔姬的同乡,”瑜夫人惨然一笑,痛快招了,“给柔姬下药的人,是我没错;可那药,是她自己买的。”
当初柔姬借那两兄妹的手买了三粒药,一粒被她用在赵澈身上,另一粒则被瑜夫人叫人偷来用到她身上,剩下一粒,如今还在滴翠轩。
徐蝉怒极而起,抬袖将手边茶盏扫落:“那你是如何让柔姬服下那药的?柔姬又是如何让我澈儿服下那药的?”
给柔姬下药倒容易,毕竟西路大厨房的吃食是各院共享,寻常各院侍女来来去去,人一多难免有混乱的时候可以钻空子。
但含光院的人都是精挑细选,个个对赵澈忠心不二,连徐蝉这个做母亲的都轻易调度不动,想来不会被人收买。
赵诚锐的脸色已然铁青冰寒,瑜夫人颓然垂首,闭口不言。
静默许久的侧妃孟贞忽地一叹:“你叫四公子给大公子送过吃食,对么?”
赵澈对异母弟妹们从无恶意,也无防备。若是赵淙送去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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