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才出来……」
「这位大哥,依您说这位大人能够见到皇帝陛下了?」一个语调古怪的娇
媚声音在身侧响起。
滔滔不绝中被人打断何其不满,那人正要翻脸,却见向他询问的是一个二
十多岁瓜子脸蛋,眼如点漆的美貌女子,登时火气丢到了爪哇国里,眉开眼笑
道:「岂止见到,这位大人有太后御赐穿宫腰牌,进宫跟自己家一样。」
「这你都知道,老哥你胡吹吧。」旁边有人嘘道。
这人当时急了,「谁胡吹了,老子三舅邻居妹妹的表外甥是三千营的红盔
将军,皇城里夜间司更的,不信打听去。」
那女子笑而不言,看着丁寿眼泛异彩,仿佛见到宝物一般。
那边厢丁寿仍是不愠不火,熊绣也是过六十的人了,跪着身子渐渐发抖,
王守仁看不过眼,上前道:「丁佥事,这里人多眼杂,又毗邻礼部,各国使节
往来频繁,莫要让人碰到,失了国体。」
闻言丁寿觉得有理,也是卖弄够了,清了清嗓子:「圣躬安。」
熊绣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因跪得久了两腿发麻,一个趔趄,丁寿手疾眼
快,一把搀住,「熊侍郎小心贵体。」
哼的一声,熊绣甩袖将丁寿的手拨开,丁寿不以为意道:「如今兵部可以
处理宣府兵事了吧。」
「兵部办事自有章程,即便万岁当面还是如此。」熊绣漠然道。
「什么?尔等还不知悔改?」丁寿觉得太阳穴血管突突直跳。
扫了丁寿一眼,熊绣傲然道:「兵部无错,无过可改。」
「你……」丁二爷被这老儿茅坑里石头的性子给气着了,挽袖子准备再来
上一架,却见礼部方向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是一白面文官,风采翩然,见兵部前乱象顿生疑惑,施礼问道:「
几位大人,发生何事?」
熊绣见来人是礼部客清吏司郎中沈蓉,拱手回礼:「一些琐事,不劳沈
郎中挂念,足下欲往何处?」
沈蓉笑答:「待某引荐,这位是朝鲜国使臣李继福李大人,于彼国中任同
知中枢府事,此次为贺我大明正旦而来。」
李继福敛衽施礼,举手投足都是儒家风范,熊绣等人也都整襟还礼,儒家
子齐聚一处,一派其乐融融。
丁寿满心腻歪,来自后世的他又非脑残粉,对这些棒子没多少好印象,只
冲着王守仁略微点头,转身便带着钱宁二人离去。
李继福一脸错愕,「那位大人不告而别,可是小臣有失礼之处?」
熊绣脸上满是不屑,王守仁接口道:「贵使多虑,适才那位是锦衣卫官佐
,想必有皇命在身,不得耽搁,贵使远道而来,如有暇请入堂内奉茶。」
李继福作揖道:「正要领略上国风物,叨扰了。」言罢不经意扫视人群,
似乎发现一个熟悉身影,随即摇头暗道不可能,她应该已经死了。
*** *** *** ***
「小郎这番你可闯下大祸了,兵部上下岂是好得罪的……」江彬此时就如
一个碎嘴婆婆叨叨个不停。
丁寿不耐道:「三哥休要劳神,些许小事而已,小即刻领你入宫面圣,
当面向皇上呈情。」
「啊?面圣?」江彬觉得今天好像做梦一样,自己刀头舔血还跟巡抚攀了
亲,才不过是五品千户衔守备,这兄已经是四品官身,还不知怎的兵部侍郎
见了也要下跪,如今又说去见皇上,就和集市买菜一样随便,这还是那个在宣
府一块喝酒厮混的丁二郎么,江彬心里越发没底。
说到做到,丁寿领着江彬直奔承天门,守门禁卫连丁寿腰牌都不验,江彬
瞠目结舌的就跟着进了皇城,让江彬在宫门外侯着,丁寿独自进了紫禁城,未
成想正德并不在宫内,丁二爷可就为了难,皇上去了哪儿并非人人知道,别说
去哪儿就是人人都知道皇上夜宿乾清宫,可具体睡在哪儿也没人清楚,明朝皇
帝这时候还没有把嫔妃扒光了裹被子里往宫里送的习惯,他们更像民间夫妻过
日子,不过嫔妃非经许可在乾清宫内也不得久留,乾清宫暖阁共有九间,每间
又分上下两层,设床三张,床位摆放各不相同,每晚皇上看心情睡在哪间屋子
哪张床,外人想要行刺基本和中彩票没多大差别。
丁寿有些理解那些老大臣为什么不让皇上到处乱逛了,海口已经夸出,若
是见不着小皇帝岂不栽面,正在挠头时看见刘瑾走了过来。
这几日刘公公脾气不大好,丁寿也不愿去招惹这老太监,左都御史戴琳病
死,满以为刘宇能掌都察院,没成想吏部尚书马文升从南京调张敷华为左都御
史,张敷华与林瀚、林俊、章懋并号「南都四君子」,俱以直言必谏,名闻都
下,这类道德君子向来视阉宦勋戚为大敌,如今张敷华执掌都察院,加上闵珪
的刑部,杨守随的大理寺,三法司尽在文官阁臣之手,刘瑾的日子不太好过。
如今要打听皇上去向,丁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丁寿给公公问安
。」
刘瑾眼皮夹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向东华门走去,「你小子有日子没见了,
打什么坏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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