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楼道。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那么狼狈,像是受惊的兔子,仓惶逃窜。
她感觉到一丝快慰,叶律恒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想来,之后不敢再来烦她了。这是她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快慰没持续多久,一种后悔的情绪就占据了她的脑海。叶律恒背负着太多伤痛,一道伤疤就能让他如临大敌,狼狈逃窜,而她何其残忍,主动去揭开……
“妈妈——”
卧室里传来呼唤声。
她那道声音太大,把周易鸣惊醒了。
周漫兮忙收回思绪,关门回了卧室。
“妈妈,怎么了?”
周易鸣打开灯,揉着眼睛,困意正浓。
周漫兮忙摸了下他的头,轻声说:“没事,乖,睡,明天还要早起晨跑呢。”
其实也睡不了多久。
已经四点了。
凌晨四点,据说是抑郁症患者最难过的时刻。
叶律恒奔下楼,杜德守在楼下,睡在豪车里。他看到了,猛拍车窗,粗喘着,额头青筋跳跃,眼睛里闪过疯狂的因子:“药,给我药。快,快点!”
杜德惊醒了,忙打开车门,把他扶进车里,从裤袋里找到药片。他才拨开两粒,就被抢走了,叶律恒也不喝水,干吞了,无尽的苦涩折磨着他的味蕾。
真可怜!
他干呕着,眼泪呛出来,俊美的五官也扭曲了。
杜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关心地问:“少爷,你怎么了?”
没怎么。
没意思。
生也没意思,一切都没意思。
他不值得爱,一直活得肮脏而罪恶。
叶律恒不说话,俊脸掩在双臂中。药效还没发挥,他现在抑郁的难受。他觉得自己真该死,当时那一刀真该要了自己命去。
杜德最怕他这副样子,打开音响,放着他听了无数遍的《莫妮卡》。
可《莫妮卡》是周漫兮喜欢的,周漫兮……
叶律恒伸手捂住脸,低声喃喃:“她不爱我。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爱我。没有人会爱我。像我这样的人……活该腐烂在地狱里。”
杜德摇头,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劝:“她会的。她只是不够了解你。少爷,你很优秀,聪慧出众,博学多才,你值得所有人爱。”
“不值得……一个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人,这是我从出生起,就背负的原罪……”
“不是的!少爷,你静心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会变好。”
叶律恒也想睡,可根本睡不着。他闭上眼,感觉脑海里有千万只蚁虫在啃咬他的神经。太痛苦了。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力道很大,恨不得把头发拽下来。
杜德看到了,伸手按住他:“少爷,冷静点。”
叶律恒很难冷静下来,唯有一些东西刺激他的情绪。他忽然发力把杜德推下车,然后,发动引擎,狠踩了油门。
豪车在月白的夜色下发出一声哀鸣,如剑离弦般冲了出去。
“少爷——”
杜德大喊一声,倒在地上,望着呼啸而去的豪车,一拳捶下去,鲜血淋漓。
疼痛让他越发惶恐。
他给父亲打电话,像是孩子方寸大乱。
但叶律恒却渐渐冷静了。对他而言,一场惊险刺激的赛车有助于他集中精力不会胡思乱想。他降下车窗,加大速度,夜风如刀,凛冽生寒。他觉得刺激,肾上腺素伴着车速一块飙升,他张开嘴,夜风灌进嘴里,堵住喉管。他在这种窒息中感觉到自由,一种濒死的自由。
周漫兮也觉得自由了。
一觉醒来,房子里没有外人,分外轻松自在。
她穿上衣服,带上儿子,下楼去晨跑。
彼时六点半,阳光柔和,清风送爽,生活真美好。
“妈妈,怪大伯回家了吗?”
如果周易鸣没问这个问题就好了。
周漫兮没回答,关于昨晚悔恨的情绪又在心间蔓延。她其实没兴趣去踩别人的痛点,但面对叶律恒,她也有些反常了。似乎,是想碰触真实的他。也许那一刻,强行去看他手腕的伤疤,她内心深处是这样的想法。
可这真是要命的想法。
周漫兮甩甩头,压下这些要命的情绪,故作轻松道:“嗯,他回家了,以后……大概也不回来了。”
她说完,开始跑步。步子放的很小,不然,周易鸣跟不上。
这些天,母子二人都坚持晨跑。一左一右,并行跑的距离,很默契的动作,很默契地聊天。
“怪大伯为什么不回来了?”
“因为妈妈让他不高兴了。”
“一个人不高兴了,就会不回来了吗?”
“差不多。当你无法满足别人对快乐的需求,那么,他自然会去寻别的乐子。没人不可替代,所以,也没人来找虐。”
周易鸣瞬间忧心了,皱着眉头问:“那如果我让妈妈不高兴了,妈妈也不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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