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穿着葡萄色的褙子, 高盘发髻,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打扮得在一干下人中颇为富足。
简娣见过她了不少次,这是吴氏跟前的心腹陈妈妈。
跟在她身后, 往吴氏的屋里走,简娣的心又一点点地沉到了底。
吴氏又要找她做什么?
不论吴氏找她做什么,简娣都觉得她和她的谈话可能不会怎么愉快。
心里已经做好了和吴氏再吵一架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一踏入她的屋,屋里的气氛倒是十分和谐。
几个小丫鬟来来往往,忙忙碌碌。吴氏斜依在暖榻上,一手抱着个手炉,一手捧着卷佛经,正慵慵懒懒地看。此时天正黑着,有丫鬟低垂着头剪灯芯,还有丫鬟在调整描花绘金的枕屏,吴氏有头疼的毛病,睡觉前必须得设小屏挡风。
见简娣进来,吴氏平日里严肃古板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坐罢。”
那陈妈妈将人已带到,便站回了吴氏身侧伺候着。
简娣刚一落座,就有丫鬟上前奉上了一盏青花缠枝纹的茶盅,往她手里也塞了个镂空花纹的铜手炉。
简娣没喝茶,只偷偷打量着吴氏的神情。
看上去她心情不错。
“本想着晚些时候再叫你过来,”吴氏搁下佛经,坐直了身子,“没想到你今日起得这般早,既然如此我便吩咐陈妈妈喊你过来了,早些告诉你也能有个准备。”
“你姨母来家也有段时日了,有些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吴氏慢慢地斟酌着道,“你平日里和玉儿关系不错,你觉得你这表妹如何?”
简娣一时无言,这是头一次见识到吴氏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她和詹玉之间的冷淡就连花枝都能看出来,更遑论吴氏上一次还责怪她和简露没带上詹玉一块儿,太过失礼。
“表妹人挺好的。”
“还有呢?”
“没了。”
听到简娣这么明显在敷衍的回答,吴氏浅浅地蹙了蹙眉,却没发作,很快便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情,“我看玉儿颇为喜欢你。”
她可能只是愧疚,简娣默默吐槽,要换成她,她也不好意思。
“昨儿玉儿来找了我一趟,她说她没个大姐,倒很羡慕阿露。”意有所指的说完这话,吴氏又问道,“那你觉得荣儿如何?”她语气镇静,连语调都未有任何变化,但不自觉微微前倾的身子,却暴露了她内心真实所想。
但简娣的回答明显又让她失望了。
“表哥他也挺好的。”这话简娣是昧着良心说的。
“除此外,你当真没有任何想说的?”吴氏皱眉。
“有。”
她已经看出来吴氏想干什么了,简娣抬头,“我不想这么快成亲。”
被简娣这么直接地点出她心中所想,吴氏微微一愣,她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眼,收回身子,往榻上一靠,语调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你已经猜出我和你姨母的打算了。”
“从她送我那支并蒂莲发簪起。”
“既然你已猜出来,那我便直说了。”吴氏长眉一收又一展,“我和你姨母都有意将你嫁给荣儿。”
“我不想嫁给他。”
吴氏也没生气,“荣儿他性子确实是顽劣了些,但他是你的表哥,不比旁人,成了亲也就安稳下来了。他人自小就聪明,日后定有一番作为。他娘亲又是你姨母,彼此间知根知底的,也不用受婆家的欺负,倘若荣儿欺负你,你也用不着怕,你为何不愿意?”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吴氏自己才知道。
简娣沉默地看着她。
吴氏这么喜欢詹荣,而依詹姨母把他当眼珠子的态度,简娣想不到她们为什么会愿意让詹荣娶她,别说已经成过亲的女人了,恐怕那种文静娴雅的大家闺秀她们都能挑出错处来。
唯一的答案就是詹荣身上肯定有什么丑事,无法对外宣扬,必须委屈了他娶她,而娶个家里人是最为保险的。
这些话她不能说,她说出去反倒会被吴氏训斥为心思阴郁,以小人之心揣度他人,这若是传到简泉耳朵里,她落不到任何好处。自始至终,在简家掌握话语权,决定她命运的也只有简泉一个人。
因此,简娣只能说道,“我对表哥他并无男女之情。”
听到简娣这个回答,吴氏反倒笑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世间的佳偶成亲前互不相识的不知凡几,你与荣儿有兄妹之谊,日后成了亲,长年累月地共处一室,自会生出夫妻情分。”
简娣看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陌生,而屋里的熏香也闷得使人几欲窒息。
她只能站起来,说道,“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坐下。”吴氏眉间一冷,低斥道。
简娣没动,“前不久,是娘你亲口所说不再干涉女儿的婚事。”
“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如此率性妄为?”吴氏显然被她气得不轻。
“我知晓你心中一直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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