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夏至菡萏等人在廊下抹骨牌,顽了一会子,菡萏出了一身汗,便道:“我都两三天没洗头了,这会子又出了一身汗,这头上怪痒的,你们谁同我一道去洗?”
她因生的圆润些,最是怕热,时常出汗,因此到了夏日三天两头便要洗一次头。如今刚刚入秋,秋老虎盛行,天气仍是颇为炎热。
众人皆摇头,夏至笑道:“你不如去叫紫菀同你一道去,她最是好洁,隔一两日就要洗一次的,我看她前儿才洗了,这会子怕是也忍不住的。”说的众人都笑了。
菡萏闻言也笑道:“说的很是,我这会子便去叫她。”说罢果然去紫菀房里叫她。
紫菀正在屋里收拾东西,闻言便笑道:“我都隔了一两日了,正说着一会子要去洗洗呢,既如此,我便同你一道去罢。”
说罢收好了东西,两人便到厨房要了热水,又取了鸡卵,香皂,花露,头绳等物,在院子里洗了起来。
两人洗完头,便散着头发坐在廊下乘凉,摇着团扇同众人闲话。
正说笑间,忽见贾敏院里的小丫头秀儿跑过来道:“紫菀姐姐,太太找你过去说话儿,快跟我去罢。”
紫菀晾了半日头发,如今还只半干,闻言忙道:“我才洗头呢,你且等一会子,我擦干了头发就同你一道去。”说罢进屋拿了帕子,把头发绞干,挽了个双鬟。
因天气热,遂换了件藕荷色纱衫,下面系着白绫绣碧莲叶的细褶裙。只戴了一对小巧的碧玉葫芦耳坠儿,手上笼了一串红玛瑙数珠儿,除此之外别无他饰,十分清爽。
到了贾敏正院,早有丫头进去通报了。门外的小丫头见了紫菀忙笑道:“姐姐可来了,太太正等着呢,快进来罢。”说罢打起湘帘。
紫菀进了里间,只见贾敏正歪在贵妃榻上,她如今怀孕已有七个多月了,肚腹高高隆起。
孕妇本就怕热,身上便只穿了件银红色水袖长裙,一头乌压压的头发亦只用一根莲花头的碧玉簪挽着,耳上戴着翡翠滴珠耳坠儿,不施脂粉,脸上虽因怀孕之故微微有几点斑痕,亦不减半分丽色。
贾敏正倚在贵妃榻上同寒梅说话,见紫菀进来了,便招了招手,笑道:“快过来,好些天没见你了,怎的也不过来走动走动。”
紫菀上前行了礼,方笑道:“前儿周大夫家去时给了我好几本书,这几日都在琢磨那个,故没来给太太请安。”
去年林母病重时都是她贴身照顾,周大夫开的药膳方子紫菀都做的极好,周大夫见了颇为喜欢,又看在林母的份上,偶尔会从旁指点一二,都让她受益匪浅。
紫菀本就有前世的底子在,往往举一反三,领会的极快。周大夫见她于医道上颇有天赋,便生了爱才之心,虽紫菀不可能跟着他行医治病,但仍时常借了各类医书给她看,有什么疑难问题也会给她细心解答。
因此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紫菀感念周大夫的教导之恩,对周大夫亦是执弟子礼,三节两寿无一遗漏,素日也时常做了点心和针线送去周家,周大夫夫妇俩都十分喜欢。
当初周大夫夫妻也随林家一道回了扬州,虽在扬州城里也有房舍,但他们大多数时日仍是住在老家的镇上,偶尔才会回扬州住些时日。前儿周大夫回镇上时又给了她几本极少见的药膳食谱,紫菀如获至宝,一头便钻进去了。
贾敏闻言便打趣道:“我听说你如今的医术与外头的大夫也不差什么了,怎的倒越发认真了,难不成真想做个女郎中,去悬壶济世不成?”
紫菀闻言笑道:“太太快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跟周大夫学了些调摄养身的皮毛罢了,至于诊病开方却是一概不知,哪里就当得起大夫的称呼了。”
她虽不能治病开方,但在食疗养生上已颇有心得,如今林母和黛玉的一应饮食调理也都是她管着。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子,紫菀方道:“太太叫我来可有什么事吩咐?”
贾敏笑道:“倒是我糊涂了,有的没的说了两车话,倒把正经事给忘了。”说罢便冲寒梅使了个眼色,寒梅便带着丫头婆子们都下去了。
贾敏便让紫菀去里间把梳妆台上的红锦小匣子拿过来。紫菀依言取了匣子过来。
贾敏便笑道:“你打开看看罢。”
紫菀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依言打开匣子一看,竟是一份户籍文书和两份契书,一张房契,一张田契,那房契是一间商铺,田契却是三十顷良田,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紫菀不禁吃了一惊,忙看向贾敏,不解道:“太太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的给我这么些庄田铺子做什么?”
贾敏笑道:“你没看错,这都是给你的谢礼,这些原本早就应该给你的,偏这大半年来事多,一时便给忘了,还是前儿才想起来。你且收着便是,即便之后认了亲,这些也是你傍身的东西。”
紫菀半晌回不过神来,这户籍文书倒罢了,这是原先就说过的,只是这认亲却是何意?还有这田庄商铺,未免太重了些,这商铺且不用说,想必价钱也不会便宜到哪去,最让人咋舌的是这个庄子,二十顷地,这可是足足一千亩,还是上好的良田,一般的良田是差不多□□两银子一亩,而江南这边的田地皆是一年两熟,因此价格也要贵许多,这庄子没有一万两银子只怕拿不下来。
想到此处,紫菀便觉手中的几张契书烫手的很,忙把匣子放回了贾敏身前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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