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修整墓地的事我没有给你打招呼,你不要怪我。想当年,你们兄弟孤苦无依,也没有经济实力。现在咱们富裕了,再也不能让阿姨住那么破的房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不过你别担心,这件事村里、乡里、市里都知道,对墓地的手续也做了专门的批示。看见铁栏外的那一圈鲜花了吗?都是你的粉丝球迷送的,我怕人多手杂,惊扰了阿姨,就把墓门锁上了。”
“你现在是丹江市的骄傲,这个做法也不算过分,更何况扩修墓地的钱咱没差人家一分。阿姨泉下有知,也会很开心的。”
这事办虽然有些唐突,可是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人家比自己这个当儿子的都要尽心,除了感动,易洋怎么会责怪老闫呢。
“书祥,谢谢你,真的......”
二人忙碌了好一阵,琳琅满目的各式贡品摆满了黑色大理石石桌上,水果,糕点,烧鸡,猪手,清酒......荤素搭配,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在水杯内斟满了矿泉水,燃了长明灯,点了三柱清香,插在香炉内。围着焚烧纸钱的小鼎划了个圈,易洋又抓起一叠黄纸点燃后,四处走动散落起来。
这叠纸钱有个名堂,叫做“打赏钱”,就是怕坟地周围无主的孤魂野鬼前来抢夺,先行打发通融的纸钱。
打赏钱烧完,易洋和老闫这才恭恭敬敬的在墓碑的供桌前,跪了下来。金元宝、金条、成捆的冥币开始陆续点燃在两个焚烧小鼎内。
“妈!儿子又来看你了,收到了钱在那边别委屈自己,多买点好吃好喝的。不够,儿子再给你汇。”
说来也怪,老闫嘴里叨咕的话和易洋差不多,只不过称呼改成了阿姨,但是人家面前的小鼎内的纸钱烧得极其旺盛,易洋这边却是燃得不死不活。
炉火虽然不小,但是一叠冥币只有上面的十几张燃烧充分,下面的却如同被水打湿了一样,无论怎么扒拉,愣是着不起来。
老辈人有个说法,如果纸钱烧不“透”,说明地下的亲人,心怀怨气,不愿接受。
见到如此神奇的状况,这个古老的说法,易洋却是信了八分。“妈,你别生气,您是怪哥哥为什么没有来祭拜您吗?对不起...儿子...儿子...”
说到这里易洋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剩下的话被心中的苦痛哽咽的七零八落,难过得再也说不下去。过了许久,他才清了清嗓子,语无伦次的继续着自己的哭诉。
“洋洋...不孝,一时大意,丢了哥哥。都是孩儿的错,没有照顾好易明,哥哥变成了植物人...又被人绑架了,他......”
伤心,难过、委屈和懊悔,无边无际的从心头涌起,伪装的坚强再也撑不下去,伏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青年酣畅淋漓的放声痛哭起来。
背负了多日的压力,此刻无法继续承受,就像一个无助的可怜孩子,哭得令人心酸,让人心碎,叫人心疼。
自己只不过是个十九岁的青年,却要承担起所有无法忍受的一切,披着坚毅的外衣,孤零零的行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上。
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就连唯一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都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悲恸伤心的哭声,在寂静的午夜里撕心裂肺的回荡着,就连夜风也听得呜咽了起来。
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无所顾忌、惊天动地的大哭一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悲伤让树林外潜伏的于彩铃等人,也不由潸然泪下。
闫书祥抽哒着鼻子,替自己的老友添着焚烧炉内的冥币,炉火伴随着夜风,愤怒的嘶吼燃烧,纸币这回却是燃得极其畅快,十多分钟后,小鼎内只剩下黑色的灰烬和暗红的底火。
易洋的哭声虽然还未停止,却是变得有些无力微弱,渐渐的只剩下了伤心的抽泣。
“妈,希望您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哥哥平安无事。请您放心,无论凶手藏在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挖出来。如果易明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刀山火海,我一定也要亲自把他碎尸万段!不死不休!”
哭诉变成了愤怒的呐喊,“不死不休!”这四个惊心动魄的字眼,高亢悲凉的在山谷上的小树林里,一层层让人心悸的荡漾开来。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母子三人就会很快的见面了。这一生没能亲自侍奉您老人家,就让洋洋九泉之下尽尽孝道吧。”
犹如交代后事的语调,不但让发小闫书祥听了暗暗难过,就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警官于彩铃,也是不由心惊肉跳。
这个青年对易明的感情真是太深厚了,按照他的性格,易明倘若遭遇不幸,他绝对会冒着以身试法的危险,不择手段的去为哥哥复仇的。
回去的路上,易洋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心头的压力释放得七七八八,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默默的等待。
自己的心性还是太年轻了,这通歇斯底里的发泄虽然畅快,可是依然驱散不了灵魂深处的那丝阴霾。
“书祥,我明天打算离开丹江四处走走。一是散散心,排遣下心中的烦闷。二来趁着这个机会,涨涨见识,磨练一下自己的性情。”
“你别担心我,咱们这等命运的人,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的。基金会和那些门店都离不开你,就不要跟着我了。在老家虽然好,时间久了,也会有人发现的。这个手机你留下,除了绑匪的电话和我哥哥的下落,什么事情也不要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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