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媗擦了擦还没来得及滚出眼眶的水珠,婆娑道:“这不是粉抹得太厚,挡着没看出来吗?”
“……”凤金猊再度愁苦地捏了捏额头,好久才平复下来,用赴刑的口气哼道:“还不赶紧走?”
华锦媗见他作势要跟,忙道:“别呀,咱俩交情还没到这种有祸同享的地步,你去了平白无故下水,日后还要说我欠你人情。”
凤金猊的脸黑了又黑,“欠欠又何妨?”
“欠什么就是不能欠人情,还不清。”华锦媗说道,见他拧眉走来,连忙伸手抱住门口的柱子。但这句话偏偏就提醒了凤金猊什么,无论以前现在抑或将来,他们都是要纠缠不清。
“你欠本世子的还算少吗?”他伸手一捞,就轻而易举的把华锦媗拖进备好的马车。
一路上,华锦媗咬着锦帕缩在马车角落,狠狠地咬。凤金猊就坐在对面,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把两条大长腿交叉地搁在她旁边,然后眼色促狭地看着阴晴不定的她。
到了国师府,没有赫连雪这尊说一不二的“守门犬”,凤金猊直接用睥睨狂傲的眼神杀出一条意图阻拦的路,拽着华锦媗如若无人之境的进去。
焚音没料到华锦媗竟还带了“盾牌”,诡异地笑了起来,“哎哟,小凤凰你来的真不巧,阿雪素来负责张罗茶点,刚巧今日被本座派去码头接人,这里只有粗茶淡饭,招呼不周,你素来嘴挑确定要做客吗?”
华锦媗低眉垂眼的无辜道:“……这回真不关我事呀。”
凤金猊跨步走到焚音面前,拿起茶壶掀盖看了一下,挑眉道:“粗茶淡饭?国师大人,你别告诉我这种雨后青螺是三钱一两呀?”
焚音笑着让他们入座。
他看着华锦媗面颊部分涂抹不均的白粉,微微叹着气,怅然的道:“小丫头呀,上回你就言语调戏本座,现在又仪态不端地出现,本座洁身自好,定是不受你这番诱惑的。”
华锦媗瞪了瞪眼,谦虚道:“是是是,国师大人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锦媗知错了,这就速速离去,让您眼不见为净。”
焚音幽幽笑道:“阿雪已经赶到码头了,你现在才去,是不是有些迟了?”
华锦媗茫然道:“外面阳光曝晒,码头人山人海,我这一身细皮嫩肉跑去那边干嘛?”
焚音哼了一下,道:“那就甚好。阿雪不在,本座怕无聊,你若留下来陪本座聊聊天,昨日之事,本座就不与你计较了。”
华锦媗闻言便端端正正的坐下。
焚音斜睨她,道:“真不去码头?”她果断摇头,他哼笑,她亦轻笑,如此来往,焚音这才缓缓皱眉,暗忖道:难道说她真不是孔雀抑或着谁?
凤金猊只觉得两人对话皆是话中有话,正待要说话,华锦媗谄媚道:“那我要呆多久才能走?”
“直到阿雪回来告诉本座,孔雀是何人。”焚音道,然后右手支着下颌,换了个斜躺的姿势,悠然闭目。
华锦媗无聊的捧着脸鄙夷这个老妖孽,却不知被什么敲了一下脑袋,吓得赶紧扭头望向凤金猊。
凤金猊收回手,艳若春花的脸儿浮起不屑:“看够了没有,你一个女儿家到底知不知羞?”
“那我看你可好?”华锦媗嘿嘿贼笑。
凤金猊眼皮微颤了下,泰然自若道:“自然好。”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华锦媗闻言赶紧收回视线,正襟危坐,就只看着自家鞋尖缀着的细碎银珠不再说话。
码头。
当赫连雪那辆标志满城皆知的马车出现时,密集拥堵在码头的黑压压人群赶紧左右开道,不少人直接“哇哇哇”叫嚷地被挤下水去。
一排宫廷侍卫已在码头靠岸处把守,恭迎他上前。殷殷期盼的九皇爷和好管闲事的秦挽一都等候已久,三位有身份的代表各自拜见后,赫连雪就负手而立,单独眺望着江面烟波,一双眸尽是欺霜胜雪。
……一个华锦媗还不够,突然间又冒出一个惊魂门的孔雀,而且还都是术士!
国师来前曾告诉他,惊魂门的大本营在忻州,华锦媗也曾在忻州,据传孔雀垂髫之年便空降继位,而华锦媗抵达忻州时也才八岁,孔雀性别不分但喜好美人,华锦媗……虽说是女的,但两人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人。
赫连雪面色沉重,最好是同一人,否则麻烦了。
被侍卫拦在外面的百姓们,无论男女老少纷纷惊艳地欣赏这一位名扬王城的雪公子。
“船来了!那艘画眉舫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声,大家纷纷抬头望着烟雾中渐渐显现的黑影,然后近了,接近了,一艘重金打造华丽到举世无双的船舰终于出现,两侧各有船桨缓缓启划。
九皇爷眯着眼望了许久,忽然惊喜道:“是那位姑娘!挽一,就是那位姑娘。”
秦挽一望去,望见画眉舫甲板站着数十人,为首三人最为瞩目:居中是一位戴着面具的玉冠少年,居左是一位不露真面目的红衫女子,居右则是面容肃然凝重的——肖定卓,高手榜赫赫有名的用剑大师!
这样的三人并肩站在画眉舫之上,那股睥睨而下的气势,当今秒杀四方。
画眉舫靠岸了,铁索哐当当地响,一艘吊梯缓缓垂落。那位玉冠少年望着岸上等候已久的众人,勾唇轻笑了一声,然后拂袖顺梯而走,姿态仿若山涛间端立云颠的天人,万众瞩目的落入尘世,一步是一幕景。
赫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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