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徒的表白和强势、小郎君的痴迷和犹豫、霄云小娘子的退避和反击,在她眼中,其实都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可是,她也明白,红尘沾染再深,一缕初心难泯。无论是再幼稚、再可笑的情感,在初尝青果的少男少女们心中,都将是比天还大、比命还重要的事情。
“雯霞,你好自为之吧,但愿日后你不会为情关所困。”苏十三娘自言自语道。她衷心期盼,爱徒未来的情路能够顺畅一点。
替情丝纷乱如麻的爱徒操过心后,苏十三娘的心头忽而闪现出一张沉稳、黝黑的面孔。
“呸!”苏十三娘朝着空无一人的远处啐了一口,试图赶跑闯进她心扉的大黑牛,可迷人的眼眸中,却又荡漾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西征石国结束之后,用不用着急回长安呢?师父那边或许不急,但懒散的秋娘可能急不可耐,等我回去替她干活吧。”苏十三娘摩挲着腰间的剑鞘暗暗琢磨道。
对于如意居所谓的西拓生意,苏十三娘心里清清楚楚,那不过是个遮人眼目的幌子罢了。
二月底,如意居的信鸽带来了师父的秘信,令她假借护卫如意居向河中开拓生意的名目,尾随北庭军西征,并利用阿史那雯霞和王霨的渠道,替王正见打探情报,帮助北庭军获取西征的胜利。
在秘信中,师父并未细说这么做的原因,只简单写了句“国战当头,吾师门虽力量单薄,亦不敢畏缩不前。望汝尽心竭力,辅助北庭唐军。”
苏十三娘影影绰绰地猜测道,师父的秘信,和如意居的东主王元宝之间,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但她想起师父派她来庭州时,曾经说过欠王元宝不少人情,也就不疑有他。
更何况,即使没有师父的命令,苏十三娘也考虑过随军西行,在协助北庭军的同时磨练爱徒。
苏十三娘只是奇怪,王元宝为何要如此热心于西征战事。她知道,在北庭军开拔前,如意居的刘掌柜就奉命向北庭都护府捐助了一大批军资、粮草;西行之时,刘掌柜更是让商队将庭州分号价值七十多万贯的金银全部带上,远远超过了开拓分号所需;抵达碎叶城、搭起分号的架势后,刘掌柜根本不关心开拓生意,而是忙于采购各种军需物资……
苏十三娘每日醉心于提升剑技、行侠仗义、惩凶毙恶、打抱不平,对于商贾之事兴致寥寥。在确认如意居是在真心帮助唐军后,她也就将心中的一点疑惑压了下去。而她也并未注意到,师父的秘信和如意居的资金,都明确指向北庭唐军,而非安西兵马……
苏十三娘正遐思间,坊墙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似乎有两队骑兵不期而遇。她正欲跃身翻上云杉树梢之时,见阿史那雯霞也手持长剑,从里屋冲了出来。
“什么人!”墙外有人喝问道。苏十三娘伸手拉了一把阿史那雯霞,和她一起潜伏在云杉树上,借助满天的星斗窥视外面两队打着火把的骑兵。
“某乃葛逻禄部的谋剌思翰,你们是什么人?”在熊熊燃烧的火把照耀下,对面的骑兵中有人用流利的汉话回道。
“吾等乃北庭轻骑兵,奉命执行宵禁。思翰王子,尔等为何违反军令,深更半夜来到东市?”北庭轻骑兵不依不饶道。
“吾长兄今日因行为不检,顶撞了霨郎君,被父汗一怒之下踢晕。某替长兄前往城北贵部军营向王都护赔礼道歉后,回到玄色大帐,见兄长依然昏沉不醒,就想起曾在医书里看到过一门偏方。为了尽快救治兄长,在征得父汗同意后,就夤夜来到东市抓药。”谋剌思翰一边流利地解释,一边拍马向前,将腰间的鱼符和葛逻禄部的令符递给了北庭轻骑兵。
“既然有谋剌叶护的许可,吾等不敢耽误思翰王子。”轻骑兵仔细查验过后,将鱼符和令符交还谋剌思翰,并让开了道路。
谋剌思翰和葛逻禄骑兵的马蹄声逐渐消失之后,北庭轻骑兵们离开了如意居分号附近,继续巡逻。
苏十三娘知道,北庭军抵达碎叶城北后,王都护除了发兵阻断了石国和碎叶城的交通外,还派人和葛逻禄部一起驻守在碎叶城诸门,并派了千余名轻骑兵,开始在城内严格执行宵禁。
对于北庭军的安排,苏十三娘甚是赞同。大战之前,最需提防的便是消息泄露,必须严加约束、截断渠道。
不过,精于侦查、情报的苏十三娘也明白,探子们无孔不入,防范起来特别难。对付探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培养自己的探子。
在长安,负责治安的金吾卫、京兆尹和街使等军政官署因职责重大,均和江湖剑侠们保持着或明或暗、或公或私的联系,以及时掌握城中三教九流的动向。
北庭边军和长安的衙署不同,他们在情报上,显然更重军中斥候和来往东西的行商,缺乏自己的密探。因而,北庭军抵达碎叶城后,虽然加强了对城中及周边的掌控,但暗处的探查工作,却十分有限,更多地还是依赖葛逻禄人的力量。而葛逻禄人的能力,苏十三娘根本根本看不上眼。
她有心帮北庭军清查碎叶城中的暗探,但无奈人生地不熟、语言也多不通,进展较慢。近日最大的收获,还是阿史那雯霞乔装城葛逻禄人探知的。
方才坊墙外出现响动时,苏十三娘本来特别兴奋,以为能有什么大收获。可见谋剌思翰对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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