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一丝淡淡的月影已然浮现于深空之中,而在苍穹另一侧,朦胧的斜阳残辉涂抹在静谧幽远的古道之上,显得份外平和宁静。
蓦的,凌乱急促的蹄音和步履声骤然响起,官道上现出一条长长的队伍,却是百余名家将服色的人或骑或步,护着几辆马车匆匆而来。
疾驰的马车上,撩帘一动,一个面容清矍的老者探出头来,他仰首望了望天色,再凝视着仿佛一望无尽的漫长官道,面上闪过一丝焦虑,开口唤道:“德儿!”
“孩儿在!”马车一侧,一名骑士纵马与马车并行,俯身道:“父亲,何事?”
“目下已至何处?”那老者有些忧心忡忡道。
“回父亲的话!”那骑士微一思索:“半日前我们已出琅邪进入泰山境内,如今应该快到费国了!”
“什么!连南武阳都没到吗?”那老者面色大变,连连催促道:“快!让所有人加快速度!”
“父亲!”那骑士一脸苦笑:“大家连续几日急急赶路,如今都已成了强弩之末,哪里还能再快?而且,天色已…….”
“不行!”那老者断然道:“传令下去,即使是跑死也总好过被杀死,必须继续赶路,直至有人接应为止!”
“是!”那骑士有些无奈的向着部属们抬手示意,打出加快速度的手势,继而转头向着那老者压低声音道:“父亲,真的会有什么危险发生吗?可是一路行来,我们明明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啊!”
“哼,你懂什么?”那老者浑浊的老眼中突然精光一闪:“我曹嵩混迹朝堂这么多年,经历过多少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然而却屡屡化险为夷,凭的是什么?”
他缓缓抬起手来,指过双目和额间:“这里…….还有这里!”
“明白了!父亲的眼光和深谋远虑,自然是天下少有!”那骑士眼中闪过崇敬之色,旋即浮出浓浓的不解之色:“然而我们已经出了徐州,这兖州可是大哥的地盘了啊!为何父亲反而显得更加紧张了?”
“无知!就是因为出了徐州才会更加危险!”那老者原来竟是曾经位列三公的曹嵩,而他称之为“德儿”的骑士便是他的次子、曹操亲弟的曹德。只听曹嵩冷笑道:“若有人想要对我不利,会选择在自家门前动手吗?更何况,操儿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兖州刺史罢了,他的势力远远还没有达到掌控兖州全境的地步!”
“孩儿确是不明白!”曹德老老实实道:“我们一直在徐州住得好好的,为何那日父亲一听徐州刺史欲来探视,立即面色大变,继而立即出走?”
“探视?我们因避祸而久居徐州,这日子也不短了吧?之前他陶谦为何不来探视?”曹嵩冷笑连连:“偏是如今,鹰扬中郎将的攻势如火如荼,攻得那陶谦气也喘不过来,他反而却有空来探我了?我最怕的,就是他来者不善!”
“不会吧?听说陶恭祖谦和有礼,向来都是宽厚待人……”曹德将信将疑道,话音未落却已听到身后传来隐隐的蹄音。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变色:“不好!”
步骑混合的杂乱队伍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骑兵的,正当曹德匆匆指挥着百余名家将勉强结成一个圆阵,身后尘土飞扬之中,约四五百名骑兵现出了身形。
呼喝声中,骑兵们迅速对曹家一行形成了包围圈,一名将领缓缓策马行了出来。
他瞧了瞧如临大敌的曹家众人,不由仰天哈哈一笑,大喝道:“曹老大人,您可是叫末将一路好找啊!”
“来人何人?”曹嵩缓缓步下车驾,他心中虽然慌乱,然而面上却是一派从容:“所为何事?”
“末将是陶公帐下军司马张闿!”那将军于马上向着曹嵩施了一礼,微笑道:“陶公闻听老大人不辞而别,心中甚是思念,特命末将来请老大人前往一聚,也算是为老大人饯行!”
“陶谦!”曹嵩瞳孔骤缩,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他冷笑道:“陶恭祖的美意,老夫心领了!然而,我儿曹操便在前方迎候,父子团圆只在眼前,心中颇为急切,惟有敬谢不敏……还请张将军这便回禀去吧!”
“什么?曹将军便在前方吗?”张闿做出一脸愕然的夸张之色,突然间放声大笑:“那么为何末将派出的斥侯却报称曹将军的兵马仍然远在百里之外呢?”
“你说什么?”曹嵩、曹德同时面如死灰。
“曹老大人!”张闿策马上前几步,冷笑道:“末将敬你也曾为大汉重臣,这才以礼相待,可是您也不能难为末将啊……这便请吧!”
“放肆!陶谦究竟想要做什么?简直是欺人太甚!”曹嵩颌下三捋长须无风自动:“如今徐州正被鹰扬中郎将打得一败再败,眼看朝不保夕,陶谦不思自保之策,却竟敢来犯我曹家,当真想要两面树敌吗?”
“算您说到点子上了!”张闿冷冷道:“不错,鹰扬中郎将确实厉害,短短十余日便占了徐州两郡之地……也正因如此,我家陶公这才逼不得已想要和令郎曹操将军联手抗敌,可不是正要借助老大人之力吗!”
“这……笑话!”曹嵩终于明白过来,不由惊怒交加:“休说鹰扬中郎将兵精将猛,难以对敌!且南鹰扬于我曹家有大恩在前,一旦我儿恩将仇报,今后何以立身处世?”
“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张闿有些不耐道:“曹孟德孝义之人,只要老大人在我们手中,由不得他不就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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