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其实他外头还有一堆要紧的事要处理,而且按理说, 她如今已经好转,人又尚且躺在床上,他来看她一眼就该知足,接下来就该自觉回避。
可他好不容易见她醒转,怎么也舍不得就这么草草看她一眼就走,杵了一会,索性走到桌旁坐下,将绣春刀解下,一边若无其事端着茶盅饮茶,一边看着林嬷嬷给傅兰芽用药。
经过这些时日,林嬷嬷早已不将平煜当外人,加上小姐醒转,她心情大好,不过喂个药而已,平大人愿看便看吧,也不管他。
谁知前几日平煜一度担心傅兰芽活不下去,煎熬得连个囫囵觉都未睡过,此时见傅兰芽好端端坐在床上,心竟激荡得怎么也静不下来。
见林嬷嬷给傅兰芽喂药前,连个凉热也不试,第一勺送到傅兰芽嘴边时,烫得她往后一缩,忍不住不满地蹙起了眉。
其实这真是冤枉了林嬷嬷,傅兰芽几日水米不进,嘴唇都干得裂了细微的口子,那药的确已经不烫,但温热的液体骤然碰到伤口,难免有些刺痛。
可惜平煜离得远,并未看见其中缘故,只觉今日看林嬷嬷说不出的不顺眼,不说别的,光喂药这一项,若是由他来做,绝不至于烫到傅兰芽。
傅兰芽默默饮了半碗药,见平煜出奇的安静,忍不住悄悄瞥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皱眉看着林嬷嬷,目光里透着几分不满。
她微怔,不明白林嬷嬷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平煜。
林嬷嬷虽然未回头,却也能时时感觉到一旁射来的不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是平煜,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想不出自己怎么就好端端碍上了平大人的眼。
屋子里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所幸未过多久,李珉便在外敲门,说有急事找。
平煜不得不起身,往外走了。
傅兰芽看着他出了门,微微松了口气,她自然愿意他来看她,可说实话,刚才他在一旁看着她用药时,她还是免不了有些难为情。
而且一想到他刚才对林嬷嬷莫名其妙的不满,就觉得颇古怪。
接下来两日,傅兰芽一日比一日见好,不但能下地走动,且胃口也比从前见好,只不过几位大夫给傅兰芽诊过脉后,说傅兰芽病根虽去,病气仍在,都拘着不让傅兰芽恢复往日的饮食。
于是傅兰芽日日粥汤不断,清淡得不能再清淡。
许是考虑到傅兰芽身子尚未复原,平煜这几日都未提离开岳州城之事,只是日日都忙得很,虽说一早一午,势必会来看望傅兰芽,然而跟她说不上几句话,便会被李珉等人叫走。
到了晚上他过来歇息时,傅兰芽因为身子的缘故,不敢熬得太晚,多半时候都已经睡下,两人连面都见不上。
所以傅兰芽虽盼着见他,实际上这几日见他的次数少得可怜。
所幸她们主仆所住的小院算得幽静别致,院中种满清桂,正是花季,枝头缀满金黄花蕊,秋风爽朗,不时送来馥郁暗香。
林嬷嬷在廊下扶着傅兰芽,陪着她打量院中景致,感叹道:“平大人虽然脾气不好,这一路上,于食宿上可从未委屈过小姐,嬷嬷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犯妇或罪眷被押送时,路上能遇到不知多少糟心事,遇到那等行为不检的官吏,哪怕受了委屈,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可见平大人路上当真关照小姐,只不过平大人性情刚硬,不肯让旁人知道罢了。”
傅兰芽忙不动声色侧过身子,免得让林嬷嬷看到她微热的脸颊,忽然一抬手,指了指院中道:“咦,嬷嬷你瞧,有两只雀儿在打架呢。”
林嬷嬷知道小姐这是害臊了,故意拿别的话岔开呢,笑眯眯看她侧脸一眼,见她肌肤雪腻,目光皎皎,又因每日燕窝汤水不断,苍白脸颊又重新有了血色,此时在秋日暖阳照映下,当真美若天人。
她暗叹,若是小姐没有这份容貌,也不知平大人还能不能对小姐这么上心。
念头一起,又想起这几日小姐病中平大人的所做所为,自觉这念头当真多余。忙又笑着摇摇头。
傅兰芽在院中四处走动一番,想起平煜前所未有的忙碌,也不知是为了林之诚的事在忙,抑或有了旁事。
忆及林之诚那日所说供词,她脸上笑意一淡,立了许久,直到胸口那种生扯般的痛感好转些许,才木然对林嬷嬷道:“嬷嬷,身上有些凉,我们回屋吧。”
对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让自己速速好起来,身子养好了,她才能有精力查清当年真相。
那日平煜点醒她后,她虽知他许是为了让她醒转,这才故意在话里留了三分引人细想的余地,但她事后回想,依然觉得当年之事和林之诚所说的供词有几处连不上。
一想到母亲之事处处透着疑点,她就怎么也静不下来,只是,平煜这几日许是怕她胡思乱想,哪怕偶尔跟她说话,也从不肯在她面前提起林之诚之事。
一味逃避不是办法,眼看日色渐暮,她一边提裙往台阶上走,一边暗忖,也不知平煜今日傍晚能否过来一趟,若能见上他一面,务必跟他再探讨探讨林之诚的供词。但若他深夜才来,此事恐怕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平煜既不愿意将林之诚交出去,又需防备东厂明里暗里的挑衅,这几日当真是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
那晚他们一进岳州城,王世钊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纵马到了他跟前,连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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