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再想听她抚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思及此,心绪顿时变得繁乱至极。
也不知是被这琴声所牵引,还是屋中气闷,头骤然昏沉起来,再循着那琴声抬眼,就见眼前那名女子竟渐渐跟傅兰芽的容貌重叠在一起。
就听邓安宜低低的声音传来, “益成,你为何千里迢迢来寻傅小姐?”他声音很低,吐词却清晰,一字一句传到耳朵里,话音里竟还含着些惑人的意味,直抵人心。
“自是……自是为了来救她。”陆子谦以手抚额,拼命保持清明道。
“哦?怎么救?”邓安宜饶有兴趣地接话,“傅小姐如今处境不妙,单只叫来几名武林高手,恐怕不能助她脱离困境,也不知益成打算用什么法子来救她?”
陆子谦直觉那香气越发刺鼻,数月前的经历突然涌上心头,烦腻感加上警惕心,迫使他迅速清醒起来,他胡乱撑住桌面,晃晃悠悠起身,往外走去,“今日……我身子不适,下回……再与你一道饮酒。”
走到门旁,身子一时不稳,轰然倒下,察觉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忙又支肘爬起,仓皇拉开房门。
只觉走廊上气息无比清冽,意识越发清醒,立在门旁,回头一望,就见邓安宜本已追到身后,见房门启开,又倏尔止步。
两人对望片刻,邓安宜忽然歉意一笑:“看来益成身子的确有些不适,我却惘然无知,只顾着拉你饮酒,益成莫要见怪,我先向你赔个不是。今夜这场酒是续不下去了,也罢,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府。”
他语气谦和诚恳,陆子谦望他一会,忽又疑心自己方才太过草木皆兵,可想起方才身上异状,心中惊疑不定,少顷,勉强笑了笑,道:“不必,我这便回府了,下回再聚。”
说罢一拱手,一刻不停留,避之唯恐不及地转身下楼而去。
因着平煜态度明确,洪震霆等人在花厅中商议了一番,话题始终围绕在筹备武林大会上,无人再提起让傅兰芽作饵同去武林大会之事。
不知不觉间,外头天色透出一种拂晓特有深沉的幽蓝。
诸人先是打斗了半夜,又议了一回事,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疲乏不已,商量到后头,虽极力强撑,到底露出了些倦意。
文氏父子见状,忙起身告辞,众人送了他二人出门,各自回下榻处歇息。
平煜令人领了傅兰芽主仆去另一个院落安置,自己却跟李攸往前院看望李珉和陈尔升。
大夫才给二人上了药,两人虽然依旧声嘶得说不出话,但万幸未受内伤,再将养几日,也就无碍了。
这时许赫进来,对平煜道:“大人,林夫人领来了,可要立刻带她去见林之诚?”
平煜跟李攸对视一眼,点点头,往外走道:“这便安排两人见面。”
说罢,出了房门,一抬眼,就见院中立着一名缁衣女子,身边环绕着十来名护卫。一眼望去,那女子白皙清秀,直如二十许人,
走到近前,平煜才发现这妇人虽面庞秀婉,眉间及眼角却已有了淡淡纹路,似是常有愁绪萦绕心头,经年累月,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平煜静静望了她一会,见她身上一无易容痕迹,审慎开口道:“林夫人。”
林夫人毫无波澜,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垂眸道:“贫尼性空见过大人。”
平煜见她整个人如泥塑木雕一般,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痛失双儿后,林夫人便因伤心欲绝遁入了空门。二十年来,林之诚虽每年都会在林夫人生辰时去她出家的尼庵寻她,林夫人却不曾见过林之诚一面。
听说每回林之诚都会在尼庵外沉默地立上几天,在得不到林夫人半点回应后,又沉默地离去。
年复一年,周而复始,执着或是眷恋,一日未曾放下过。
李攸也在一旁打量一番林夫人。
记得师父曾说过,当年林之诚初初在江湖中名声大噪时,因武功卓绝,相貌出众,不少江湖名门看中了他,有意将女儿许给他,林之诚却一一回绝,最后出乎意料的,求娶了一位落第举人的女儿。
如今看这位林夫人的温婉气度,倒也不难明白当年林之诚为何会跟她那般恩爱了。
本该是对让人艳羡的神仙眷侣,谁知世事无常,原本鹣鲽情深的夫妻最后竟反目成仇,长达二十年时光都未能消融这份隔阂,可见当年之事,在这对夫妻心头留下了多么深的烙印。
“有位故人想见见你。”沉默了一会,平煜斟酌着词句道。
林夫人淡淡应了声:“是,贫尼已经知道了。”
平煜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厚着脸皮咳了一声,林夫人自是来得不情不愿,可他急于诱林之诚再次开口,行事时免不了含了几分胁迫的意味,如今总算目的达成,旁的他却管不着了。
便对围住林夫人的护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领着林夫人往关押林之诚的院落而去。
他和李攸则跟在后头。
到了林之诚的房外,许赫在门口说了句:“林帮主,林夫人已经接来了。”
就听房内发出一声钝响,仿佛什么东西落了地,透着几分狼狈之意。
第93章
林之诚经过密林一战, 伤得极重, 功力至今未恢复, 几乎算得半个废人。
饶是如此,平煜为防他逃脱,仍用铁链锁住其脚踝, 将他限在房中。
那铁链用玄铁制成,极坚极韧, 便是内力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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