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一片寂静,直到帘子放下,才终于有人咳嗽一声,突兀地打破了沉默。
林嬷嬷扶着小姐坐下,将傅兰芽落在腮边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满脸爱怜地打量小姐。
她焉能不知那些少年男子落在小姐身上的目光意味着什么,饶是如今境况特殊,身上一无饰物,小姐依然如暗夜中的明珠一般,处处透着夺人心魄的美。
她身为小姐乳母,眼见小姐从一个襁褓中的小娃娃出落得仿佛画上人一般的大姑娘,要说不自豪,那是假的。
只是——
她看着傅兰芽宛如凝脂般的脸颊,忽然冒出一个久已存在的疑问。
照理说,夫人也生得极美,但其实仔细看夫人和小姐的五官,母女俩并无相似之处。
譬如小姐的眼睛乌溜溜水汪汪的,但夫人的眸子却很细长,眸光流转时带些妩媚滋味。
再者,小姐是标准的鹅蛋脸,夫人的脸型却生得略窄长。
而且小姐的嘴唇小巧丰润,宛如樱桃,夫人的嘴唇却薄上几分,就算不说话时,嘴角亦微微上翘,带着抹笑意。
非要说母女俩有什么相像之处,恐怕就是都有一副形状整齐的雪白牙齿,笑时不经意露出一点贝齿,给整张挑不住毛病的脸庞更添一抹丽色。
跟小姐不同的是,虽说大公子的五官有着男子特有的刚毅,但冷眼看去,大公子的脸部轮廓每一处都带了夫人的影子,两人一望而知是母子俩。
她以前曾琢磨过这个问题,但后来想起女儿肖父,小姐之所以不像夫人,也许是因为生得更像老爷的缘故。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也曾令她百思不解其解,自从调任回京后,老爷的官便做得一年比一年大,但夫人却甚少肯带小姐出门,遇到递帖子上门邀约赴宴的,通常是能推能推,实在躲不过去了,才会带小姐出去应酬一二。
也因为这个缘故,小姐一年到头出门的次数少得可怜,亏得老爷给小姐在府中聘了西席,让小姐跟大公子一道开蒙学学问,小姐整日忙着读书做功课,半点不得闲,否则还不知在府中会有多闷。
虽如此,因小姐生得太出众,人又聪慧有学问,到她十二三岁时,名声在京城高门中渐渐传扬开来,加上当时老爷在朝中日得先帝倚重,每日上傅家提亲的人家可谓络绎不绝。
老爷和夫人也是在那段时日千挑万选,给小姐定下了大学士陆晟的大公子陆子谦。
可谁知……
想起那位生得人模狗样的陆公子,林嬷嬷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恨意,要不是陆家做得那么绝,小姐何至于连步退路都没有。
倘若进京之后,老爷无法翻案,依照本朝律例,小姐免不了会被罚到教坊司。而一旦到了那种肮脏地方,以小姐的姿色,会沦落到何等境地,她真是一想就觉得肝颤。
念头转及此处,忽然想起那位邓公子,她不止一次怀疑邓公子是受了陆公子的委托前来照看小姐,意识到这两日未见邓公子,不免奇怪,“小姐,连着两日都没见到那位邓公子了,也不知他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在六安逗留?”
怎么会?傅兰芽本来正低头撩裙看自己的伤足,听到林嬷嬷这话,眸中露过一抹讥讽之色,淡淡道:“他们一定会一路跟随的。”
林嬷嬷不知傅兰芽这话何意,只当小姐也对邓公子颇有好感,便点头叹道:“邓公子真是古道热肠,那晚遇袭时,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嬷嬷哪还能活着见到小姐。”
傅兰芽动作一顿,抬眼静静看了一会林嬷嬷,明澈的眸子可清晰地照见林嬷嬷的倒影。
片刻之后,见林嬷嬷在她的注视下露出困惑之色,她理了理裙角,面色平静启唇道:“嬷嬷,我且问您,那晚刺客闯入客栈时,人数多是不多?架势吓不吓人?”
林嬷嬷心头掠过一抹阴影,连忙点头:“那还用说?那晚真是吓死人了,刺客手里的长刀足有这么长,一刀砍下来,少不得缺胳膊断腿的,要说李大人他们也真是了得,一个人足能对付两三个,得亏如此,否则的话,咱们主仆恐怕早被掳走了。”
“是了。”傅兰芽弯了弯唇,眸中的冷淡却丝毫不减,“那晚情势那般凶险,邓公子的妹妹邓小姐跟我们不过一廊之隔。邓公子却撇下自己的亲妹妹,屡次三番要来救我,我失踪后,他更带着您下到一楼四处找寻,完全未顾及过邓小姐,您有没有想过,这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林嬷嬷心头一跳,对啊,那晚邓小姐也在客栈里,邓公子却好像全然想不起自己妹妹似的,一个劲地往小姐身边凑。就算他受了陆公子的委托照看小姐,总不至于将小姐的安危凌驾于亲妹妹之上。
“也许。”她忽然想起什么,犹犹豫豫嗫嚅道,“嬷嬷记得永安侯府的护卫功夫都厉害得紧,当晚一直守在邓小姐的房门前,邓公子也许是对自己手下的护卫颇为放心,又见我们主仆身陷险境,所以……”
“所以他一再地追在我身后,哪怕我从三楼逃脱以后,亦不肯罢休。他追下楼这么长时间,就不怕邓家护卫抵挡不住刺客,邓小姐会遭连累?”傅兰芽盯住林嬷嬷,语气难得的冷淡,“嬷嬷,傅家遭难时,以往那些跟咱们家有交往的挚友和故交都选择了明哲保身,无人肯出手相帮,您觉得,一个跟我们非亲非故的邓公子,凭什么会如此古道热肠?”
“小姐是说……”林嬷嬷渐渐了然。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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