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坐起,林岫不见了。
他好久都未夜里离开了。
“巧笙!”
清晓唤道,巧笙没听见。自打有姑爷照顾,巧笙不需守夜,睡得深沉。她只得自己下地倒水,然才走到桌前,便听窗外一阵声。
他回来了?
清晓推开窗缝,只见一个黑影从后院窜进了通往偏院的角门。角门里,有人在候着他,二人言语几句,直接从后门出了阮府。
来不及叫人,清晓踩着小杌凳从北窗翻了出去。窗不高,可还是落地不稳,她强忍着地面的寒气没咳出声来。
阮府后面是一片小池塘,她绕了半圈才隐约瞧见两人。侧耳细听,不禁愕然,一个是宋姨娘,另一个声音竟是林岫!
“姨娘越发地明目张胆了。”
“姑爷不也如此吗?”宋姨娘笑音道。
林岫没应,一时沉默。清晓探头看看,二人静止了一般。
“姨娘拿的是何物?”林岫突然问道。
宋姨娘媚笑。“咱虽合作,也不必事事向姑爷呈报吧。”
合作……清晓神经一跳,屏住呼吸。
“姨娘最好不要违约,不然你知后果如何。”
“瞧您说的,承姑爷抬举帮了我,我怎会违约呢。若非清晓的婚事,你我也不曾相识,这也算是缘分。”
林岫冷哼。“你可还好意思提。”
“哎,都是我的不是。害你不得已娶了那个病秧子,我知道你的苦,不过就快熬到头了……”
宋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忽闻林岫轻喝一声“谁?”
只见阴暗中,一个欲转身离开的身影驻足,走了出来。
是清晓。
二人愕然。宋姨娘尴尬道:“这么晚了,清晓怎出来了。仔细着凉。”
清晓挑唇。“不出来岂能看到这出好戏。”
说罢,目光幽沉对视林岫。
银光漫漫,夜风簌簌,清晓的神情淡得有些冷。
何止冷,她心里沉得像压了块石头,闷得难过,连喘息都更加吃力了。
方才还拥她入怀的人,此刻竟和伤害自己的姨娘在一起议谋。合作?果然是个骗局。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翻滚,她想问个明白,想当场撕破二人的脸。可终了还是压下去了。
一切太突然,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需要冷静,更想要一个解释。
宋姨娘看了看林岫,积笑道:“清晓可别误会,我睡不着出来透气,偶遇姑爷便聊了几句。”
“聊完了?”清晓望着林岫,打断她的话,“聊完回吧。” 说罢,转身便走。
林岫未语,跟了上。
宋姨娘好不惊异。
这还是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姑娘吗?她的平静,让宋姨娘莫名心慌。然除了慌,更有一种被鄙夷的挫败感。她竟至始至终都未看自己一眼!
宋姨娘媚笑,对着林岫背影道:“姑爷可要说话算话,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林岫猛然回首,目光凌厉地盯着她。宋姨娘心悚,却仍笑道:“姑爷不必这么看我,她不会知道的。”
清晓顿足。
“这个‘她’可是在说我?”这股子怨怒到底安奈不住了,她转身道:“姨娘方才那话是说给我听的吧。其实你早就知道我跟在你身后,说这些也无非是想扰乱我心。让我知道他暗地里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让我清楚自己在他心里如何不堪,甚至背着我在和你联络。”
清晓话语连珠,愈疾愈颤,眼凝水雾地望向林岫,哀怨骤升。
眼看着她面上的平静快撑不住了,林岫好不心疼,方欲解释,又闻宋姨娘讽笑道:“他做过的事,你还真是不知。”
“知道又如何?你以为我会伤心欲绝吗?就为他?”清晓垂眸冷笑,再抬起时,方才的哀怒荡然无存,目光皎皎,寒得透彻。
“姨娘是高估了他,还是低估了我。他对我而言算什么?招来的女婿而已。我若想解决他,一封休书足以,何须将这些无谓的事和人放在心上
不值得。”
清喉娇啭,小巧的舌尖在玉齿樱唇间轻弹。这三个字,道得极柔且重。
林岫从没见过这样一双弧线,幽然而动,美得让人不忍错目;也没见过这样一双唇,可以把每个吐出的字直直刺入心头,狠切,果决。
他明白她怨,可不理解她如何能说出这番话来,当初为“入赘”维护自己的姑娘呢?
分明近在咫尺,却若隔千重峦嶂,渺远,陌生……
林岫低头苦笑:原来自己也有看错的时候。
见他不解释,宋姨娘嗤鼻回道:“阮清晓,别得意,早晚有你会后悔那日。”
“还是顾及你自己吧。我劝过您,尾巴夹紧了,不然再露,可不是狡赖便抵得了的。”清晓寒声又道:“姨娘,记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罢,再次转身走了。
宋姨娘愣在那,咂味着清晓最后的话,心下一颤。
难不成……她想起来了?宋姨娘看着走远的背影,惊恐不已。
她知道,一定知道!
……若告到老爷那,自己就完了。
惊恐化作冲动,宋姨娘目中凶光闪露,冲了上去。
身后脚步声急促,还没待清晓回头,一双手猛然推向她后背。她身子一斜,惊叫栽向了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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